张锦明倒是听的起劲儿,时不时的还给刘海中添杯。
看着眼前醉眼迷离的刘海中,张锦明听了好半天八卦,这才又问:
“我听说轧钢厂七级工,八级工,都特别难考,您当初考核的时候,想必练习了不少时间吧?”
刘海中本来都快睡着了,一听这个顿时又来劲儿了:
“那可不,当时我考核七级工的时候,那都是直接拿着高密度钢造出来的零件进行操作。”
“我告儿你,那种高密度的钢块,可跟我们平常见的那些不一样,一般工人根本接触不到……”
刘海中又开始胡天海地的吹,知道的就全说出来,不知道的道听途说,胡编乱造,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猜测,也说出来。
反正,张锦明一个外行,他懂什么?
还不全由着自己说了算?
张锦明也是个非常好的听众,一边给刘海中添酒,一边对他的能力表示肯定。
连那种平常工人都见不到的高密度钢也能接触到,不是一般的厉害云云。
最后,这顿饭以刘海中爬在炕桌上打呼噜结束,张锦明也是一脸醉醺醺的模样,走路都打晃儿。
眼瞅着天都黑了,院子里各家各户也都关门熄灯,准备睡觉。
中院
一大爷家的晓军和晓灵已经睡着了,一大妈点着电灯,在给两个孩子做衣服。
两个孩子长的快,去年的衣服今年都穿不了。
夏天的还瞎凑合,一入秋,那裤子都露脚脖子,肯定要提前准备。
一大爷坐在炕上,腿上垫着一块皮子,手里拿着一团麻在搓麻线。
孩子个头长,脚也长,多搓点麻线好做鞋子。
现在的鞋子,除了皮鞋、劳保鞋、黄胶鞋,就只有布鞋。
孩子们经常穿的千层底布鞋。
千层底做起来很麻烦,先用面粉加水,搅成稀一点的面糊。
然后把不用的碎布头一点点粘起来,沾成一块略厚的大袼褙,放在外面晾干之后,比着鞋底子的样子剪下来。
再把一层层袼褙压在一起,一般一只鞋都是压个五层左右,再开始穿针引线纳鞋底。
千层底的鞋子做起来很麻烦,但是结实耐穿,而且穿着舒服。
除了干部家的孩子会买小皮鞋穿,大部分孩子都是穿的千层底布鞋。
一大妈家一对双胞胎,又是做衣服,又是做鞋子,她是真忙不过来。
一大爷虽然不会做点针头线脑的活儿,但是搓个麻绳还是可以的。
也幸亏早年街道办拉电线的时候,他们家自己掏了钱,电线入户能点电灯。
要不然,点个煤油灯缝衣服,眼睛真受不了。
“你说后院的今儿那是什么也意思,真打量着我们听不到是咋的?”
一大妈一边穿针引线的缝衣服,一边跟自家爷们说话。
这个年代的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内。
男人在外头干了一天活,回了家那就是大爷,别说帮着媳妇做点事情,就算是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至于家里家外的事情,更是不会和媳妇多说半个字。
谁家要是老爷们做不了主回家问媳妇,指不定得让别人笑死。
所以,傻柱当着全院大会那么多人面说,他们家他媳妇做主的时候,众人才会笑成那样。
可是,一大爷家不一样。
不管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院子里的事情,一大爷回来都会跟一大妈念叨上两句。
一大妈的见识,要比院子里那些老娘们强的多。
所以,她才会跟自家爷们说起今天下午后院请吃饭的事情。
刘海中刚开始的时候还避讳着点,到后来喝多了,干脆扯开嗓子说。
院子里不少人都坐在月亮门边的抄手游廊下听着。
一大爷和一大妈两人坐在家里,脸色非常不好看。
一大爷搓完一根麻绳放好了,又开始搓另外一根:
“他能什么意思啊,工作丢了,二大爷丢了,无非是心里头不舒服而已。”
“以往,在厂里他是七级工,我是八级工。在院子里,他们家天天鸡飞狗跳,家宅不宁。我们家家宅安宁,和和美美。”
“以前,他还能梗着脖子说一句,自己家有仨儿子,我们家没孩子。”
“可现在,咱们有了晓军和晓灵,他家老大宁愿支援三线,也不跟他一块过日子。”
“老二老三也闹腾着跟他分了家,他哪儿点比得过我们?”
“院子里更没人把他当回事,见了全都绕着走。”
“今天这一出,无非就是故意跟我们,跟院子里人显摆而已。”
“可是,你也看见了,大伙儿全拿他当笑话看。”
一大妈听自家爷们这么说,也是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也是,大伙儿听他说那蒸腊肠的时候,全院人就在那儿哄笑。”
“说是为了一根腊肠,去前院跟刘光福闹了好几次。”
“诶,也就看在光福他妈的面子上,光福才愿意来后院,老三自从过年回来一趟之后,就再没见人了。”
不过,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刘海中那话是说的真难听。
一大爷看了自己媳妇一眼,知道她是为自己抱不平,当即笑着安慰:
“放心吧,他刘海中什么德行,我还能不知道吗。”
一大妈也点点头:“不过,你说这张大夫也是奇怪,竟然能跟贾章氏、刘海中这样的人,也相处的那么好?”
“前几天发工资的时候,还把副食品券买了水果糖,给院子里孩子吃,晓军和晓灵也都得了一块。”
说起这个来,一大妈是真心佩服这个中医院的大夫。
四十来岁了,一个人过日子,家里收拾的比他们家都干净。
而且,见谁也都和和气气的,就不见有个红脸时候。
易忠海摇摇头,一脸凝重的说:
“孩子们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但是我们家尽量少跟他接触。”
“怎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一大妈有些好奇的看了一大爷一眼。
自家老爷们在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看人一向很准。
一大爷停下搓麻绳的动作,脸上罕见的带了几分疑惑:
“我总感觉,这个人不简单,看不透他。”
“这世上的人,总会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他张锦明要真是个老好人,能在中医院当那么多年的大夫吗?”
“反正,我们尽量少接触,也不要招惹他。”
一大妈点点头,记下自家老爷们的话。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已经九点多了,赶紧把手头的活儿收拾收拾,拉灯睡觉。
一大爷躺在炕上,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张锦明张大夫,他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难道,他真是一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