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扶柳依她们都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虽然他们是很担心殿下的安危,不过他们担心以殿下的手腕,他们定会安然归来,可要是小姐跑到前线去,估计殿下会扒了他们的皮。
薛子乐还是不理解她的想法:“现在那里真的很危险,你要是真的有这份心,不如就多出些银子,让人送到前面给灾民们添补添补。”
花扶小心的说道:“六公主说的正是,您一个姑娘家到了那里怕是不方便,不如就好好待在京城,让老爷多筹集些粮食送过去。”
张佳佳用一句话就把他们堵了回去:“你们没见过真正的灾难,在瘟疫爆发,粮食短缺的时候,人为了活下去,甚至易子而食,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我们既然有能力去帮助百姓,我为何还要蜷缩在京城。”
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曹操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还有白居易的“是岁江南旱,衢州人吃人”那样惨烈的人间地狱是她这个时代的人不曾见过的,但是她幼时也听爷爷讲过那个年代人们吃树皮草根,尸横遍野的年代,她就更不能高高挂起。
易子而食?光是听上去就是何等惨烈。
薛子乐听完后热泪盈眶:“我跟你一起去,比起你我更应该去,我好歹也是本朝的公主,自幼钟鸣鼎食,过了十几年富贵的日子,也该为百姓做些事。”
而且她觉得说这些话时,洛微雨身上简直在发光,她觉得这人身上有股高山仰止般的高洁感。
两人在屋里讨论要带些什么东西去,洛宁靠在门外面无表情的听着,旁边守门的金玲看着老爷的脸色一声不敢吭,洛宁垂着眼帘听了一会就出去了,看背影好似萎靡了不少。
他们商量好后薛子乐赶回宫了,她要去说服她母后,一进宫就直奔凤仪宫,她进去的时候皇上也在,正在和皇后商议缩减后宫用度的事情。
“女儿见过父皇母后。”
见她风风火火的进来,皇后眉头一皱:“你现在越发不像话了,整天就想着出宫玩,现在还敢夜不归宿了?”
皇上连忙转移话题,语气和蔼的问薛子乐:“你昨晚不会又是在洛府住的吧?”
“是在洛府住。”薛子乐见她母后还有点生气,赶紧解释:“我昨天不是送皇兄出宫的吗?结果刚把人送走,就下起了大雨,我先去洛府避雨了,晚上还在下,就干脆住了一晚。”
“这就好,不然淋了雨要风寒的。”
薛子乐耐下性子在旁边正襟危坐了半天,见她父皇母后还在讨论江南的事情,从缩减用度到国库如今不充盈,皇上决定开他的私库。
“开私库?”她终于忍不住问:“父皇,您这是要把老底都拿出来啊?”
皇上略显沧桑的叹了口气:“朕也不想啊,你皇爷爷把江山传给朕的时候,他交代了不止一次,要是大靖断送在朕手里,下去后他就打断朕的腿,这些年大漠的鞑靼人狼子野心,对我们大靖的国土怀着狼子野心,如今鱼米之乡的江南出了这么大的灾难,只能我们苦一些,不能让边关的粮草紧缺,要是在这种时候,鞑靼人破关而入,那我大靖真的危已。”
皇后也沉默了下来,她现在不止担心前线的百姓,她的儿子还在那里,她昨晚一晚上没睡,眼里有明显的血丝。
薛子乐揉揉鼻子,鼓起勇气说:“父皇母后,女儿有事想跟你们说。”
“说吧。”
“我跟洛微雨想一起去江南赈灾,明天跟着户部送粮的车一起出发。”
她知道父皇母后现在要操很多心,她这话说出来后都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神,垂着头屏息静气,听他们回复。
殿内沉默了良久,她只听见上面传来的急促呼吸声,小心翼翼的抬头,发现他们脸上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怒气,而是一种欣慰、高兴、纠结各种情绪交缠出现,怔怔的看着她。
“你们同意吗?”
皇上回神后神色复杂的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自幼在宫里长大,不曾见过太惨烈的场面,这些事情有父皇母后,有你大哥,我们会处理好一切,为父希望你能永远无忧无虑的做我们的小公主。”
皇后虽然没说话,但是她的神色是赞同皇上的话,明显也是不希望她去那种地方的。
薛子乐只好搬出了和洛微雨的聊天大全,她说完后皇上和皇后的脸色更复杂了,她看不懂,只好乖巧的坐在一边,等他们反应过来。
“这话真是洛微雨说的吗?”
“是啊,我就是听了这话才决定和她一起去的。”
皇上恍惚间觉得他看见了多年前的洛宁,文采斐然的状元郎,心怀天下,自入朝起骂过的百官,连他都骂过,所做不过是为了天下百姓,之前洛微雨那般荒唐行事的时候,他还觉得洛宁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教导女儿,不曾想恍然间听到这么心怀大义的话语,竟然是洛微雨说的。
他该说真不愧是洛宁的女儿,跟她的父兄一样,一心为民做事,心胸坦荡。
皇后眉头舒展了不少,轻笑着说:“既然你们想去,那就去吧,作为皇室中人从小享受着天下人供养,过着富贵无极的日子,为百姓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皇上也没有反对,招来李公公去户部通知,为他们挑选上好的战马驾车,送他们过去。
薛子乐忙说:“多谢父皇母后。”
说完就溜了,回殿里收拾东西,月季在一旁不舍的看着她:“公主,您就带上奴婢吧,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是我不跟着您,奴婢也不放心呀。”
“不行,我这次可不是去玩的,你好好在宫里等我回来。”
薛子乐忙着看宫女给她收拾东西,见他们还装了几件粉色的纱衣进去,连忙阻止:“这些都不要,去这种场合不适合穿这些衣服,你们给我收拾一些素色的,穿着不碍事的。”
“是。”
“公主,您就带着奴婢吧。”
月季跟前跟后的跟了她一下午,死命的念叨。
薛子乐都被她念叨烦了:“那你就跟着吧,不过在到了那边条件可不怎么好,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
月季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公主您就放心吧,奴婢肯定会好好照顾您的。”
他们明天一大早就得出发,晚上薛子乐睡的很早,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啊,你是谁啊?”她这一声尖叫,外面的守夜的宫女都被吓清醒了,连忙进来了。
然后她就听见来人说:“你鬼叫什么?”
薛子乐迟疑的喊了句:“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