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金色光芒的矮人重重的推开了门,水镜大厅中人头攒动的众多精灵,让他吓了一跳。
精灵们也不禁后退了一步,他们曾经见过这神谕塔中那曾经一动不动的矮人“铜像”,但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这铜像会站在他们面前。
不光站在他们面前,而且行动自如,身上还背着一个沉睡的人类!
大厅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矮人怔了一下,过了几秒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明白众人的眼神——在他们眼里,自己已经成了传说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传奇的一部分。
然而矮人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传奇,他和先兆之君,不过是为了聆听神谕之树启示的献祭者而已。
两千年前的天火厄运,让他们意识到,这个世界随时面临着毁灭的危险。
这些危险来自天上的三个月亮,也来自地下的混沌地狱。
他们需要神谕之树的声音,才有可能在夹缝中躲避灾厄的启示。
这个世界的走向是由一些关键时刻组成的绳索,绳索不断延伸,在某些关键时刻打上结扣,走向不同的分支,那些不起眼的小线头,那些决定世界分支走向的关键人、事和物。
矮人深知自己和先兆之君的命运。
矮人舍弃肉体,自愿献身为了冰冷的陨锤铜像,成为了与塔共鸣的齿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生命还活着,只为了等待有一天吟唱巨虫之歌的祭祀将他唤醒。
而曾经永生的精灵,生命从此如烟花般短暂即逝,只为让记忆、智慧在轮回中可以传承,陪伴他的只有塔前大树夜虫的低鸣和齿轮交合的回响。
他们成为了传递神谕的链条,代价便是漫长岁月长河中的孤独。
他们耐心等待,只为那些新的决定世界未来分支走向的人出现。
而今天,继承他们命运的人来了。
“真热闹!”矮人以某种主人的口吻,欢迎着他看到的那些面孔陌生的人。
这些精灵们脸上充满了谨慎的好奇,大厅中忽然变得鸦雀无声。矮人继续大踏步的朝前走,脚步声中伴随着他嘴里的唠叨。
“这么多人.......精灵的聚会总是这么严肃无趣吗?”
“对我们来说,聚会本身就是无趣的一部分。”先兆之君微笑着回答道,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矮人将马文轻轻放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马莺莺几乎是跑了过来,她原本羞涩的站在两拨精灵的后面,但她看到矮人身上背着的马文之后,便迫不及待的从绕过人群来到众人中间。
此刻她已经蹲了下来,把马文的头抬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弯曲的手臂之中,轻声呼唤。
“不用担心他,他只是累了。”矮人看到马莺莺脸上的担心,他似乎有看到了蕊芙的影子。
先兆之君看着马文手上那精美的护臂,还有马文手中紧握的短剑,他知道矮人刚完成了也许是他生命之中最伟大的作品。
“大功告成了?”先兆之君轻声问道,他此时看到了马文手指上的戒指,他隐约感受到那戒指蕴藏的力量。“三幻神锻炼术?”
“是的!”矮人的回答却洪亮而又奔放,他摸了摸胡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无比完美,没有一颗魔法星辰,躲过我的锤子和吟诵。这是我有生以来最伟大的作品!”
矮人的得意轻声唱起不知名的矮人歌谣,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了最中间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是这座塔真正的主人,或者说,他就是这座塔。我们都以为精灵是这座塔的主人,其实,我们只是这座塔的守护者。没有他的牺牲,便没有指引我们前进的神谕。”先兆之君稚嫩的手指向了矮人,向在房间中的精灵们隆重介绍,眼神中完全没有了之前老友之间的戏谑,而是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敬。“崔克.残斧之子,火印部落的大工匠,饮血巨锤、星蚀手套和无尽头盔的锻造者,曾经的黑暗救赎矮人勇士崔克.陨锤。”
先兆之君又开始一一介绍弧光和暗影精灵的首领,以及他们的族人。
矮人朝着每个人轻轻点头,精灵们也微微颔首,给予礼貌的回应。
“「沉睡者开始高歌,融化冰冻时光的死结」,这是第三次预言中的话。”先兆之君看着矮人,朝着众人说出了这句第三次预言中的话,目光投向了弧光和暗影的精灵首领。“而如今,预言的每一句话都在实现。”
弧光和暗影的精灵首领马上明白了先兆之君的意思,三位短耳朵小孩预言在精灵部落中流传已经五百年。
他们一直以为,那是一个实现了一半的预言。
今天才知道,那个预言现在才开始启动。
“如果陨锤就是预言中的沉睡者。”暗影精灵的首领朵尔从陨锤的突然出现中恢复了过来,她看了看陨锤,又看了马莺莺和她抱着的马文。“可惜短耳朵的小孩,却只有两位?”
“哈哈,还有一位,天辉的衣钵,她还在沉睡。”矮人扫过了暗影精灵身上灰色中透出一丝紫色的皮肤,脸上浮现了一丝的不轻易为人察觉的感激,那似乎是某种献祭者对献祭者的同情。“暗影精灵......原来这就是进入暗影之井的变化。千眼蜘蛛的黑暗与你们交融,即使强大如精灵,也无法抵挡他们对你们的影响。”矮人的目光又看向了高傲的弧光精灵的首领,语气充满了长者对后辈的关爱,“你们精灵中有人承受黑暗,有人守护光芒......”
“有人聆听世界的呼唤,传颂世界的预言。”先兆之君接过了矮人的话,脸上有种早已经知道答案的得意。。
“哈哈,是的,三位一体,这个世界总时冥冥中如此安排。”矮人露出了遇到知音的笑容,“不管你是矮人还是精灵,或者你们口中的短耳朵的小孩。这个世界蕴藏着光明的黑暗, 智慧的人识别出那些关键时刻的结扣,而三位一体就是解开结扣的钥匙。”
“那另外一位人类.......你所说的天辉的衣钵在哪里?”弧光精灵的首领问道。
矮人陨锤看向了先兆之君,他在熔炉中度过了几天,并不知道梁诗芸如今在那里。
“她在那里沉睡。”先兆之君指了指众人身后的房间,“不过再次之前,我们得先找到能够接触沉睡诅咒之人。”先兆之君看了看被马莺莺抱着的马文,又看了看矮人,“他还有多久能够苏醒?”
话刚落音,众人听到了马莺莺细微的呼唤声、
“马文!”马莺莺轻轻的摇晃着马文的身体。
马文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你的眼睛?”马莺莺忽然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