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塔的水镜厅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明亮。
塔前的神谕之树在风中飘摇,它银色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人们可以看到无数在上面栖息的吞噬巨虫的小虫分身在树叶上吟唱。枝干上的脉络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如同长在树上的血管,在小虫的的吟唱声中,这些血管似乎响应这大地的召唤,将它要告诉这个世界的脉搏,传递到水镜之中。
水镜之中忽然涌出无数的闪光的魔法星尘,它们从水镜之中涌出,如同闪着光的蝴蝶的彩粉,扩散到水镜室中的每一个角落。
只有很少的人,在一生之中能够看到这五百年一次的奇观——除了先兆之君和矮人陨锤。
而矮人陨锤只看到过一次,那还是在他成为无法动弹的铜人之前。
只有先兆之君看过所有的神谕时刻,他年轻的身体里驻留这前几任先兆之君古老的记忆,但是他决策这一次的神谕之树的脉搏,比之前的三次更加洁白明亮,巨虫分身的合声更为洪亮,而魔法星尘的闪光也从来没有这一次如此的充盈。
“大地的呼吸,巨虫的回响,星尘的神谕,这一刻终于降临了!”
先兆之君大声呼喊,他举起了手,魔法星尘在他身边萦绕,将他的脸庞照的通亮,他透过水镜看到对面的大树,此刻神谕之树的洁白的脉络慢慢变粗,终于整个树干都变成了白色。
马文此刻也在飘散着魔法星尘的水镜室中惊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看到这些星尘似乎有意的在每一个身处此地的人身上依附,但是马莺莺身上似乎比其他人聚集了更多的亮光,他觉察到马莺莺的表情有些异样,她仿佛在仔细聆听某种神秘的召唤。
“你怎么了?”马文问道。
“我似乎感受到了和刚才一样的那些小虫子的呼唤,他们在警告,在呐喊,他们似乎要告诉我们什么。”
“你听到了什么?”
“我不确定.......可能是灾厄,也可能是希望......”
马莺莺转过头来看着马文,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是世界熔炉的脉搏和规律。” 站在马文身后的梁诗芸说道。
马文和马莺莺几乎同时转过了头,他们惊讶的发现在别人身边萦绕的魔法星尘,居然梁诗芸身上却被她吸收,仿佛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而梁诗芸的通体发出微微的圣洁的白光。
“是世界熔炉的脉搏和规律,这是巨虫五百年一次的季风,他们带着最强的世界的意图汇聚到这里,这也就是水镜的秘密。”梁诗芸再次说道,她看着在水镜中间的透明水晶做成的镜面,似乎在等待某种神迹的到来,“它们带来的神谕,马上就会在我们面前显现。”
梁诗芸的话刚落音,马文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水声,他朝着水镜看去,水镜边上的银水罐导管中流出的细水似乎忽然开始加速,灌入水晶镜子之中,又从镜子两边缓慢溢出,流入下面的银盆之内。
透明水晶镜之上忽然涌现出了更多的星尘,那些星尘慢慢游动、汇聚,最终在镜面上显现了一个个跳动的符文。
先兆之君站在水镜的银盆之前,他那瘦小的身躯,抬起头来,看着那些只有他和陨锤能够识别的跳动的古老符文。
整个大厅顿时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先兆之君那充满稚嫩但是又沉稳的声音在大厅中萦绕。
“告诉黑影子,要保护黑井,必须征服绿林。”
“告诉火鸟儿,要呵护火焰,必须化解寒冰。”
“告诉孩子们,要去最北方,必须前往南方。”
“告诉世界的生灵,天火坠落之时不是末日,而是远征的开始,固守的坚持只是延迟的死亡,拥抱参差不齐的灵魂和轮回也是另外一种永生。接受选择,命运之潮将在新的分支涌动。”
先兆之君读完,符文便如青烟一般,在水晶镜子中间慢慢消散了。而弥漫在整个水镜大厅内的魔法星尘,仿佛也完成了使命一般,光芒也渐渐消逝,远处的神谕之树的树干上再次显现出了脉搏,只是里面流动的能量似乎从树上重新流回了大地,树叶上的巨虫风声的合唱开始变得微弱,终于整个树干也开始暗淡下去,
一切似乎又回到的原点,只留神谕之树的树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这便是第四次神谕?”弧光之王问道。
“是的,送给我们的四次回响。”墨白之君转过了身,看着众人说道。
“但是这些晦涩的预言,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暗影女王问道。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先兆之君,大家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先兆之君墨白没立即回答女王的问题。
他在犹豫,不是因为他无法理解这新的神谕想要传递的意义,而在于如何告诉精灵们接受这新的神谕传递的旨意。
对精灵来说,新的将会是对自己曾经坚守的家园的告别,是对自己曾经深信的信条的颠覆,也是需要勇气去接受新生的蜕变。
先兆之君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他长长的呼出。
“是抉择!”先兆之君面向众人朗声说道,“这新的神谕,告诉我们是我们要做的新的抉择,在守护家园和拯救世界之间,也许我们做一个选择!”
先兆之君说完,抿紧了嘴,把嘴唇拉成了一条细线,用一种不得不接受的表情看着大家,同时保持着带着一丝微笑,这微笑似乎是在鼓励大家,也似乎在鼓励自己。
众精灵面面相觑,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