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站在原地。
缓缓的蹲了下来。
看着墙角中从墙缝里顽强盛出来的小野花,正嚣张的迎风飞舞。
她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嫩黄的花瓣。
眼眶中有些潮意。
钢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过来。
一下子把顾半夏扑坐在了地上。
顾半夏干脆就这般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把钢镚抱在自己腿上。
都快要抱不动了。
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钢镚的皮毛,“钢镚镚,是不是时间要到了呀?这次你还会跟我一起吗?”
小老虎摇头晃脑。
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顾半夏的鞋。
顾半夏郑重地叹了一口气,“还真舍不得呢,是真的舍不得。”
一个没有任何牵挂的世界。
和一个满满都是牵挂的世界。
只要有脑子,都知道要如何选择吧。
可现在她不能选择。
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自由权。
因为太骄傲了,所以万万不想让任何人窥见自己,渐渐变成一个活死人的不堪。
顾半夏这样的人。
是宁愿一个人默默的在孤独中死去。
也不愿意在亲人的眼泪下,慢慢的接受自己的残缺。
太难过,太难堪。
——
太师府
黄静娴正在亲手给自己家儿子做小帽子。
看到顾半夏。
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我昨天还梦见你了,你说巧不巧,你今天就来了。”
顾半夏笑着坐下来,“梦见我什么了?”
黄静娴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我梦见你生了个大胖子。”
顾半夏:“……”
黄静娴哈哈大笑,“当然骗你的,我梦见我跟你一起回了你老家,就是你之前说过的盐水村。”
顾半夏也笑了起来,“以后若有机会,带你回去看看。”
“那感情好,说到做到,下次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我们娘俩。”
“如果有机会。”
“机会不机会,还不都是人挤出来的,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来看看你和轩哥儿,看看干爹和干娘,干爹干爹今天不在啊?”
“上山拜佛了。”
“哦。”
这时候床上的小家伙醒了。
也不哭不闹。
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窗外,一会儿踢踢自己的小短腿,一会儿甩甩小胳膊。
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顾半夏走过去,抱起了小家伙,“呦呵,又重了小轩哥!”
小家伙抱着顾半夏的脸,亲了一脸口水。
黄静娴说,“你说我这儿子怎么办?太看脸了,我觉得他长大以后特容易被长得漂亮的姑娘骗,愁死我了。”
顾半夏:“……你想的也太久远了。”
两个人聊了好久。
反正最后顾半夏离开的时候。
黄静娴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
黄静娴抱着轩哥送顾半夏到门口。
心里压抑的厉害。
冲着顾半夏挥挥手,“慢点。”
顾半夏笑着说,“就这一条街,爬都能爬回去,你快抱着孩子回去吧,起风了。”
黄静娴执意看到顾半夏的身影进入前一条街,这才抱着孩子闷闷不乐的回了房间。
轩哥似乎也知道娘亲的情绪不太好。
乖乖的坐在娘亲的怀里。
黄静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希望……希望都是虚惊一场……”
小家伙什么也不懂。
就知道傻笑。
——
转眼间。
冬天来了。
每天早上起床,外面的草丛中都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棉衣也穿上了身。
小六也戴上了顾半夏给他做的小帽子。
像小花朵似的帽子。
嫩黄的花心,红彤彤的花瓣,小六戴上这顶帽子,真好像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花仙子。
九千岁拿着手炉出来。
塞到了顾半夏的手心里,“不冷吗?”
她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
顾半夏扭过头。
笑了笑,“不冷的,我特别扛冻,从小就扛冻。”
九千岁在她身边坐下来。
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拢了拢故半夏的棉袄,“那也不行,等年纪大了就知道冻坏的坏处。”
顾半夏噗嗤一声,“你现在像个小老头,唠唠叨叨的。”
两人便没有继续说话。
看着在墙角玩儿木头人的孩子们。
九千岁余光扫过,顾半夏的侧脸。
忽然觉得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 一直一直过下去,仿佛也不错。
“夫人,少爷小姐,吃饭了。”小丫鬟跑进来说。
“来了。”
顾半夏刚要起身。
忽然笑眯眯的看向九千岁。
伸出双臂。
还没有说话。
男人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
走到顾半夏面前,弯腰,轻而易举的把人抱了起来,“这下不怕小兔崽子们看笑话了?”
顾半夏了点点头,“不怕。”
九千岁勾唇浅笑。
如少年郎一般的肆意潇洒。
顾半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今天晚上,我们出去走走吧。”
九千岁挑了挑眉头。
有些意外的问道,“就我们俩?”
顾半夏看着他,“如果你想要带孩子,我倒也没……”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九千岁打断。
“我可没有这么说,不带绝对不带。”
“哼。”
顾半夏双手抱住九千岁的脖子,“走了走了。”
几个小孩子们跟在爹娘的身后。
看到爹抱着娘。
鹿鹿哇塞一声,“不用走路真好。”
小四小五同时翻了个白眼,“你还能更懒一些吗?”
怀生立刻说,“如果妹妹不想要走路,我也可以背妹妹。”
小六看了看自己圆咕隆咚的小身子。
要是自己趴上了怀生哥哥的后背。
怀生哥哥不能把自己背起来。
小四哥和小五哥估计要笑死了。
小家伙立刻挥挥手。
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怀生一脸宠溺的笑了笑。
裴筝在旁边看不下去,“把你这春心荡漾的表情收一收。”
裴筝去叫昌硕吃饭的时候。
心里还忍不住在想。
他这个小师弟。
不光破了荤戒,怕是以后就连色戒都要破了。
哎!
希望佛祖可以原谅他。
阿弥陀佛。
饭后
顾半夏和九千岁两个人躲到了房里,换了厚衣服。
顾半夏又披了一层红色大氅。
她记得上一次秦宴说过她穿红色好看。
所以做大氅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做了一件红色的。
九千岁倒是披了一件黑色大氅。
他走过去。
在顾半夏的脖颈前面,灵活的手指微微动,系了一个结,“给你系了个结,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快点给我系,让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