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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她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滴在被子上,晕湿了一片。

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温子安,一字一句的问问他为什么欺骗自己。

只可惜,贺严换了她的医生。

又看她这么严。

只怕短时间内,都见不到了。

原以为她是因为没见到方书瑶才会这样难过,苏知言上前想安慰两句。

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妥。

只好解释道:“时老师,方小姐查不到也情有可原,那个号码是黑市买的,经过特殊处理,方小姐不是专业的技术人员,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我知道。”

时羡吸了吸鼻子,“我没有怪瑶瑶。”

“那是关于……”

苏知言顿了顿,想到方书瑶昨天说的那些话,慎之又慎地开了口:“贺先生?”

“什么?”

时羡微微抬眸,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话到喉头,苏知言也有些犹豫了。

他知道时羡的身世,可时羡却不知道。

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随意插手人家婚姻大事,有些交浅言深。

而且,他暂时并不打算把亲子鉴定的结果告诉时羡。

可如果不问,苏千霆那边又无法交代。

进退两难,苏知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眸子微转间,不紧不慢道:“对了,来之前,方小姐她还拜托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苏知言抿了抿唇,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小心翼翼地凝着她,“你和贺先生离婚的事,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

时羡回答地几乎不假思索。

“真的想好了?”

苏知言从耳轮廓到脖颈,都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撒谎这事,他的确不擅长。

也幸好时羡跟自己不熟,否则一眼便能看穿。

时羡苦笑,点点头,“嗯。”

既然瑶瑶说了,那她也没必要隐瞒。

一是因为苏知言现在还是自己老板,理所应当说实话。

二是因为离婚之后,她也想好好发展事业。

外公的公司从未做过设计这一块儿,如果能和苏家有对接,那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对他们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这也不过是她美好的幻想罢了。

就算再过一段时间,她的伤养好了,贺严依旧会在暗中给她派几个保镖跟着,她也什么事都办不成。

更何况,离婚这种事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贺严不同意,这件事就只能搁置。

至少,在她想到办法之前,是要搁置的。

苏知言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沉吟片刻,拧眉问:“你如果真的离了婚,不后悔?”

“不后悔。”

时羡每一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

似是说地越重,决心也就越重。

末了,又补了句,“如果能离婚,我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只是……

想到外面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保镖,时羡苦叹一声,自嘲道:“只可惜,我现在就像是个笼中的金丝雀,根本飞不出去。”

她语气里充满了悲观,连苏知言也不忍动容。

眸子瞥见她的孕肚,轻叹一声,“那孩子呢?”

“它是我一个人的。”

时羡语气之坚定,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

见她如此,苏知言也没了什么顾虑。

沉默片刻,他说:“如果你肯,我倒是有个办法。”

说罢,他压低了声音,在时羡身边低语几句。

临走前,给了时羡一样东西。

送走苏知言和警察,陈嫂便端着刚做好的汤羹去了时羡卧室。

不知是不是因为见了人,聊了天,时羡心情比之前疏朗些的缘故,晚饭的时候,她竟难得多吃了半碗粥。

给陈嫂激动坏了,站在一旁,不断地吸着鼻子。

时羡察觉出了她的异样,抬眸问:“陈嫂,你怎么了?”

“没、没……”

陈嫂赶忙抹了把眼泪,含着皱纹的脸上尽显欣慰,“夫人,刚才的金丝南瓜粥您还喜欢吗?”

时羡轻扯唇角,点点头,“喜欢,还是那个味道。”

“哎,哎。”

陈嫂激动地老泪纵横,这些天,别说主动跟自己说话了,就算她说了时羡也不肯接腔。

眼下她理了自己,陈嫂便觉得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忙道:“喜欢就好,等明日天我再给您做别的吃。”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只要能吃东西了,便是好兆头。

等吃过药,时羡说自己想睡一会儿,陈嫂也没有阻拦,嘱咐她好好休息,便端着汤碗走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时羡的夸奖给了陈嫂鼓励,她下楼后,给每个保镖都盛了一碗。

甚至等贺严从公司回来时,也特意跟他提了这件事。

还趁热打铁,劝道:“先生,夫人状态好了不少,我想,大概都是人警察的功劳,这样见见外人,说说话,人也接了地气,总比整天闷在房子里好啊。”

听到时羡肯吃饭了,贺严原舒心不少,但后面的话,却又让他一颗心挣扎起来。

深深看了眼卧室,半晌没说话。

只拖着沉重地脚步上楼,每一步都充满了疲累。

等到时羡门口,他停顿了一下,叹气,“等夫人再好一点吧,再好一点,我就陪她出去转转。”

说罢,他不再多言,推开书房的门进去。

这些天,他都住在书房。

季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季维和季斯贤又是狐狸一般的人物。

这几天的交手,贺严并未从中占到多少便宜。

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形容也不为过。

连公司高层都看不下去了,只是无论如何相劝,他都一意孤行,怎么也不肯定停手。

直到惊动了贺远岑,他怒气冲冲地来到公司,还没骂两句,贺严便接到了一通电话。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贺严脸色顿时如雪山上的雪一样苍白,整个人像是被人摄取了灵魂一样!

等回过神来,忙冲着听筒大喊:“快送医院!”

贺远岑觉得十分不对劲儿,还没来得及问,贺严便已经冲了出去。

任凭他怎么叫喊都不肯停下脚步。

无奈之下,他也不得不追过去。

到医院时,陈嫂正坐在手术室门口自责的抹着眼泪。

那些从国外请来的医生们也都站在手术室门口,垂着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