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晴一路潜行,越是往十万大山的深处行去,这不寻常之处便越多。
四周景象越来越大,仿佛她在一步步缩小似的。
原本比她小指都长不了多少的菌菇,已经变得比她人还高了。在低处飞行穿梭的虫子也大得吓人。
“这地方……倒是让我想起了入梦墟外围。不论是植物还是虫兽的体型都变异得出奇的大。而且连实力都在母界的平均水准之上。不知道灵界的‘入梦墟’,其生灵的实力究竟如何。”
“保持隐匿。”天下第一提醒道,“前方兽群又闭合了。”
天下第一的视野共享给容晴,因此她能清楚地掌握自己、玄封府来者以及此地无数生灵的实时方位。她能“看”到,玄封府一行十三人亦是小心翼翼,甚至不惜多绕远路也不欲惊动这些十万大山的土着,以防给他们的任务带来变故。
容晴亦是跟他们同样打算。前方数以万计的巨兽正在慢慢交汇在一起,她果断地选择绕过这片洼地。远就远一些,反正已经锁定住那十三个红袍监察使的位置,她终究是能赶上的。
于是毫不迟疑,迅速地规划好了离去的路线便无声离开了。
离去之前,更是对前方的兽群有了直观的判断:兽群首领普遍在衰劫期,成员基本处于执虚二境的修为,就连幼年成员都有化神修为……这实力,已经在青杭界的平均水准之上。就像一个复刻版的入梦墟。
这里大量的凶兽、植物都是十万大山特有的,难怪以往进入的修士主要目标就是收集这些特殊物资。
物以稀为贵,一旦带出十万大山,转手就能卖个高价。更何况这些凶兽、植物不仅本身独特,还有炼药、炼材的价值,价格当然水涨船高。
这也导致了每回十万大山的名额都争抢得很是激烈。
然而十万大山给容晴的既视感实在太过强烈,她甚至疑心这里莫非有因缘分缘?
听起来很扯,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化神期都能搞个影脉分身了,更何况是太上这样的存在。
容晴一边思考,一边继续跟在玄封府监察使后面朝着最深处跋涉,就这样足足过了六日才停下来。
因为那十三名玄封府监察使皆停住了脚步。
他们身怀异宝,本身又是玄封府的红袍监察使,论实力绝对不弱,但此刻却不敢再往前迈上一步。
只见鲜红的湖水上方静静悬浮着一黑袍人,从其宽大骨架来看,显然是名男修。
若仅是如此,就不会令他们如此惊惧了。
言广闻掩于帽檐下的双眸猛地睁大:“黑袍监察使……这法衣制式确是冥府黑袍监察使没错。可这位前辈究竟是哪一府?”
有着同样疑问的不止他一个。
何谷子自恃见多识广,朋友遍布三十六府,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冥府面具。
纯白底色之上肆意蔓延了无数奇特秘纹,只一眼便因为焦距不清而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冥府三十六府,它可以断定,没有一府的面具是如此形貌!
此人究竟是何人?
他的实力是否已经达到道主层次甚至更高?
他在十万大山最深处的血湖之上凌空而立,又是意欲何为?
“何谷子道友,”言广闻忍不住向它传音,“是否要试探一番?”
何谷子隐于面具之下的神色明显有了不愉。
对方是敌是友尚且不明,正常情况下说什么它都不会冒这个险。只不过这次……想到藏于袖中的异宝,它心中安定了许多。再加上如果这时候不出头,怕是会影响它在队伍中的公信力。
何谷子思量一番,随即整了整袖,朝着黑袍人极为恭敬地行礼:“晚辈玄封府何谷子,拜见前辈。”
原本犹如雕塑般凝固住的黑袍人却在这极为普通的行礼下动了。他垂首看来,十三名红袍监察使尽收眼底。
“玄封府……”
从面具下传出的声音倒是非常清亮。
“我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哈哈,是谁派你们这些小家伙来的?”
“我等是奉了琉彩监察使之命。”何谷子不假思索。
然而言广闻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何谷子是要诈一诈面前这个神秘的黑袍人。
什么琉彩监察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琉彩?没听说过。能指挥得动你们这些红袍监察使的,怎么也得是道主级别的。看来玄封府是又添了新人吗?”
言下之意,竟是只有道主才有资格称为冥府成员。
何谷子的腰弯的更深了,小心翼翼问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说不定与家师正是故人。”
“故人?”他哈哈大笑:“我可没有朋友是猴傀。想知道我的道号,便说出你们的来意!若是说错了……”他双眸微眯,“你们尽皆去死。”
磅礴的道主威压横扫而过,原本热闹非凡的十万大山深处瞬间变得寂静无比。无数凶兽战栗匍匐在地,连哀鸣都不敢发出。就连容晴有着天下第一保护都感受到了极强的压力,更何况是直面黑袍人的十三名玄封府监察使。
一个个五体投地,额头磕在湖边的碎石上。不是他们想低头,而是这绝对霸道的威压仿佛一只巨手般强硬地按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不得不以如此屈辱的姿势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说你们尽皆去死时的语气并非是开玩笑。
言广闻背后冷汗都快下来了。他们能有什么来意?统领只说了让他们来找十万大山的秘密,可没说这秘密大致是什么范围。
难不成眼前这个神秘监察使就是十万大山的隐秘?
“晚辈收到的命令是进入这血湖深处,其余一概不知!”第一个开口的便是何谷子。
黑袍人沉默了三息,也没说对还是不对,反问剩余的十二人:“你们呢?”
“晚辈亦是收到相同命令。”言广闻立即应声,哪怕这个命令他是听都没听说过,大概率就是何谷子胡诌的。
剩下的人见事已至此,说出实情反而有害无益,因此纷纷附和了何谷子的说法。
“看来你们这些小家伙的口径挺统一的嘛。如果不让你们进去瞧一瞧,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前辈……”
黑袍人抬手止住了何谷子的话。
“你急什么急。我刚刚的问题还有一个小家伙没有表态呢。”他语带笑意,朝着容晴所在的方向侧首,目光精准地落到她的身上。
“你的来意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