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一起踩着自行车,一路闲聊着往家里走。
难得的一次,可以这么早就回家,太阳也还没有落下去。
虎兵的心情很好,觉得自己雇佣货三轮拉鱼,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人一点都不觉得累,货也拉得多,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不用高俊拉货了。
一想到高俊,虎兵高兴的心情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叹了一口气,问儿子虎永刚:“下午你听到了你二叔他们说了什么吗?”
虎永刚听到了父亲问他话,有点生气地说:“其他没有,我只听到他埋冤你,不该帮他借钱!如果他借不到钱,就不会亏钱!”
虎兵闻听此言,真的生气了:“这是什么畜生逻辑!”
虎永刚说:“我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当时就很生气!但我怕再听下去会压不住自己的怒火,要和他吵起来。毕竟我是小辈,我觉得那样不好。就借口买冰棍儿,跑开了。”
虎兵欣慰地看着儿子说:“儿子啊,你长大了,变得越来越懂事了啊!你这样做是对的!他是你叔叔,是长辈,纵有千错万错,上有你爷爷奶奶,下面还有我呢,轮不到你去说他的。”
虎永刚点点头:“我这次是忍住了,可我觉得我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控制住自己,万一忍不住了,我还是会说的。”
接着,他把他在裁缝店里,听到方志强说高俊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父亲。
虎兵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他的德性,却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荒唐!哎,不能怪别人,只能怪我自己的心太软!为了照顾你奶奶的心情,害了大家啊!”
虎永刚不同意:“怎么是你害了大家呢?!要怪就怪二叔的无能!自己屁本事没有,还要去做大生意!”
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口。
勤劳的尚忠英是一刻也不能让自己停下来的。虎兵父子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正在那里拆一件旧毛衣。说是准备把拆下来的毛线清洗干净后,再重新漂染一下。那就和新的毛线差不多了。弄好了可以给两个儿子,一人织一件新毛衣。
虎永刚推着自行车往堂屋里放的时候,弟弟虎永强突然冲到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封信,献宝似的说:“哥,哥!有你的一封信!”
虎家人对于虎永刚经常能收到信件,已经见怪不怪了。
虎永刚从弟弟手里拿到信,瞄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娟秀工整,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的手。
本以为是邝丽斯的来信,可那字迹却很陌生,根本不是她的。
他下意识地往信封下面的寄件人地址那里看,却只有“内详”两个字。
好奇心顿起。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就一页纸。他也不看内容,直接先去看落款。
那里写的是:同学侯艳梅!
虎永刚说不出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收到“暗恋”女孩的“情书”的激动心情?
不、不、不!
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对侯艳梅是“暗恋”吗?
他不知道暗恋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是朦朦胧胧觉得对她有些好感,空闲下来有时会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这算不得是“暗恋”吧?
他这样想着。
应该是好奇的心情更占上风。
他很好奇为什么侯艳梅会突然写信给她。
他看了信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看来就是一封同学之间的普通来信。
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情书”!
信的称谓不带一丝感情色彩:虎永刚同学!
信的内容也中规中矩,就是同学间的正常交流。
一开始,她祝贺虎永刚考取了本校的高中,希望他再接再厉,凭借着自身优异的成绩,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考取大学。
然后不无遗憾地写道,她考试发挥得不好,没能被六桥中学的高中录取,只能去读平潮镇的职业高中了。
最后她道明了写这封信的主要目的:暑假以来,她又搜集到了不少邮票,想交给他。如果想要,就在三天后的上午十点钟,到六桥大桥的北桥尾,届时她会在那里等他。
……
虎永刚看了一下写信的日期,她说的三天后就是明天了。
不由得暗暗感谢邮递员及时把信送到了。
他把信小心翼翼地叠好,再收起来放进了写字台他的专用抽屉,并特地锁上了。
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激动了起来。
难道她对我有好感?她这算不算是和我约会呢?
不是吧?不要自作多情了,她的信里一句带感情的话也没有,哪怕有一点点暧昧的话,我也可以理解了。
那她为什么要约我见面呢?不一定当面给我邮票吧?夹在心里一起寄过来不行吗?
估计那些邮票很贵重吧?夹在心里她担心丢失了。一定是这样的吧!
……
一直到吃过了晚饭,洗澡上床后,虎永刚还在这样的自问自答。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早上父母起床了,叫醒他,问他想不想去菜市场帮忙的时候,他还是迷迷糊糊的。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今天上午和侯艳梅见面的事情,一下子就清醒了。
嘴里答应着父母,赶紧起来洗漱完毕,骑上自行车追着父母一起上街去了。
到了菜市场,虎永刚一会儿就要问一下父亲虎兵,几点钟了?
三四次以后,虎兵给他问得不耐烦了,就把手腕上那带了好多年的,30块钱买的钟山牌手表摘下来,交给他,让他自己戴在手腕上看。
好不容易,挨到了九点半。他想,不能让女孩子等我,我早点过去等她吧。
走到南桥头那里,他远远地看见北桥尾那里,有一道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婀娜身影,那标志性的马尾发型,告诉他:那正是侯艳梅!
也不知道她到了多久了。
他走到桥中央的时候,侯艳梅发现了他。
明显地,他感觉到,侯艳梅的眼睛一亮,嘴角上扬,两个小酒窝显现,也向他走过来。
两人面对面的时候,虎永刚重要开口和她打招呼,她把手里拿着的一个信封,飞快地塞到他的手里,羞涩的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如同陌生人一样,就那样擦肩而过了!
这把虎永刚弄糊涂了?
这是什么意思?
怕被熟人看到了?
他深深感受到,女孩子的心思真的捉摸不透。
他打开那信封的封口,往里看了一眼,里面除了厚厚的邮票之外,还有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中的侯艳梅正眯着丹凤眼看着他在笑!
心里“砰砰”直跳,赶紧四处看了看,桥上的人川流不息,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一个人在注意他!
他小心又认真地收好信封,放进了裤子后面的口袋里,走几步就要隔着口袋摸一下,不敢有一点闪失!
心里却想着:这又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