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拽了武峰一把，俩人顺势匍匐在灌木丛后面。
他透过灌木丛的缝隙，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影，翻越过护栏朝着河面走去。
人影摇摇晃晃，由于裸露出来的河滩松软，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可依旧没能阻止人影往河面逼近。
武峰皱起眉头，低声道：“华总，陈思哲已经下去了，我现在要不要过去？”
他透过身影可以肯定，面前不断往河里走去的人就是陈思哲。
华阳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一脸淡然道：“着什么急？”
“人都没跳河里，算哪门子救人。”
“这方面你专业，你告诉我人在溺水的情况下，多久才会导致窒息？”
武峰挠了挠头道：“一般人的情况下，两到三分钟。”
“如果是慌乱的情况下，呛了水可能会更快。”
华阳点了点头道：“你再估计一下，从这里到溺水的地方把人就上来需要多久？”
他并不打算直接让武峰去救人，因为那样的话，陈思哲或许不会有濒临生死的感觉，从而火候差了一分，最终就有可能开不了窍。
如此一来，反倒是耽误了陈思哲的命运。
上一世，陈思哲跟他说，他因为溺水已经失去了意识，要不是一个路过的小哥，把他救上了岸，他也就沉到河底了。
经过鬼门关走了一趟后，他才想明白世界上有太多值得珍惜的事情，并不只有爱情才能让你感到幸福。
何况他得到的也不是爱情，只是不甘心和肉欲混合下的畸形情感罢了。
武峰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随后左眼闭上，通过右眼手指和陈思哲往河里走的位置，估算出他距离陈思哲的位置。
“这里距离陈思哲最多五十米。”
“按照我的速度，最长十五秒就能跳下去把人捞上来。”
武峰收回手指，看向华阳。
华阳点了点头道：“十五秒足够了。”
“你一会就看着，一旦发现有人要下水救人，你就冲过去把陈思哲捞上来。”
“速度一定要快，千万不要被人抢先了。”
武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四下环顾一圈后有些疑惑。
他跟华阳早到起码有十分钟，河边一个行人都没有过。
这时候，会有人路过去救陈思哲？
他对此保持怀疑，但也没有质疑华阳。
毕竟华阳叫他直接开车来这的时候，曾告诉过他陈思哲会在这跳河。
当时他也不信。
可刚刚陈思哲真的从不远处经过，径直往河里走去，就是要跳河！
倒是让他震惊不已。
只不过因为再跟华阳说话，所以没有表露出来。
在他看来华阳未卜先知的能力，真有点神了……
正在他失神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传来“噗通”的一声。
声音在风的干扰下，非常轻微。
他闻声望去，却见水面上泛起一大片涟漪，陈思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片刻后，陈思哲就在水中扑腾了起来。
华阳见状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可他依旧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看着。
武峰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盯着四周，一旦发现有人施救，他就立刻冲出去，把陈思哲救下来。
五十米的速度，对于他来说，六秒就能到。
剩下的救援应该用不上十一秒。
按照陈思哲这个扑腾的架势，估计距离失去意识都用不上一分钟。
下一秒，河面上就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随后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大。
武峰深吸一口气，让呼吸尽量保持平稳，脑海里还是回想没退伍之前学习的救人方式。
虽然他在执行任务中，在水面上救过无数的人，但没在这种时刻，他脑海里都不禁想起学过的救人方法。
华阳踹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面色淡然可心底早已紧张起来。
他同样在深呼吸，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暗中甚至有些焦急。
上一世那个救人的小哥，怎么还不出现！
仅仅数秒，呼救声戛然而止，水面上的水花，肉眼可见减少。
刚开始还能看到陈思哲的脑袋，可眨眼间水面上只剩下一双手……
武峰紧张道：“华总，河水估计已经进入了呼吸道，人到了近乎淹溺的状态了！”
“这个时候的黄金救援期，只有三十秒。”
“三十秒之内就不上来，很有可能会导致不可逆的伤害。”
武峰看向水面，四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从口袋里快速掏出泳镜，戴了起来。
他当年在选拔的时候，体验过溺水的状态，深知其中的感受。
人在溺水的时候，会本能的屏住呼吸，确保心脏和大脑的供养，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人，会在十几秒后出现高碳酸血症和低氧血症，从而引发非自主性呼吸，一旦在水中呼吸，水会进入肺部，堵塞气道，导致严重的缺氧，最终溺亡！
这个过程极度痛苦，并且不会立即失去意识。
他当时还经过训练，依旧觉得格外的难熬和痛苦，更何况是陈思哲，这样的普通人。
华阳紧紧皱着眉头，抿嘴看着逐渐平静的水面，手隐隐在颤抖，可依旧没有松口。
他心里在斗争，一方面他不想用陈思哲的生命做赌注，另一方面又不想差点火候，导致陈思哲会碌碌无为一辈子。
眼下仅剩三十秒，扣除武峰所用的十五秒，还有十五秒的抢救时间。
他环顾着四周，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正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武峰顺势望去，可还没看清是不是有人要下河救人，就听耳边传来华阳一声厉喝。
“救人！”
华阳指向水面。
武峰近乎在听到华阳发令的同时窜了出去！
只见他犹如离弦之箭，在月色的照耀下化成一阵黑影，飞快越过栅栏，朝着水面奔去。
华阳看着武峰，近乎两次眨眼的时间，武峰就已经飞扑进了水中。
“噗通”的一声。
在他听来声音依旧轻微，湖面上的水花也没有溅起多少。
片刻后，却见江面上浮现出两个人头。
武峰拖拽着陈思哲浮出了水面，不断朝河滩上靠近。
华阳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迈过栅栏朝着河滩走去。
在他走出来的一刻，却见几步之外匆匆冲下来一位小哥。
俩人一对视，明白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要下水救人。
小哥冲华阳点了点头，快步翻过栅栏朝着河滩跑去。
与此同时，武峰已经把陈思哲拖上了河滩，正大口喘着粗气，顺势摘掉泳镜揣进口袋里。
随后，他把陈思哲的身体放平，开始做起急救措施。
华阳和那位小哥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武峰再给陈思哲做人工呼吸。
小哥上下打量着武峰，不禁感叹道：“老哥，你这可挺专业的。”
“刚才我都没看清楚，眨眼间你就窜出去跳进了水里。”
“黄淮河的救援队也没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