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晨连夜点了五万将士,向着蛮族出发的方向前进,仅剩余三万士兵驻守在玉门关防止有另一支部队绕过慕白晨的主力军,突袭玉门关。
蛮族南下时,正巧撞见了慕白晨的军队。双方将领就这么隔空相望,明明距离近到仅剩下一里的空地,却偏偏井水不犯河水。
两边的最高统帅都命令士兵驻扎,当天便有将士埋锅造饭,热气腾腾的饭香味随着风飘散到敌方的军营中。
在没有明确的旨意之前,慕白晨不能轻举妄动,而对面的蛮族虽带着不少人,但他们本质上也只想要抢夺粮食。若真的和正规军大战一番,肯定死伤惨重,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刚开始对这前两天尚且还可以安然无恙,但随着时间逐渐推移,蛮族所带为数不多粮食逐渐减少,全体上下开始出现一种紧张焦虑的气氛。
而慕白晨这里还是没有收到明确的旨意,若是贸然开战,估计朝中那些文臣们又要参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这次期间,不管是慕白晨还是那蛮族的统帅雷托,都收到过来自属下的问候,究竟何时开打。而雷托顾及于慕白晨的战功赫赫,想着若无绝对的把握,不可轻易开战。
慕白晨则还是在等圣旨降临,他是用密信传递消息的,皇家暗卫即便路途遥远,此时也差不多该送达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周遭的气氛越来越凝滞,敌我双方的士兵不管白天黑夜,大气不敢出,他们宛如恶狼一般,狠狠的注视着对方。
即便是睡觉换班也得打着12分的精神,只怕对面的人稍不注意,就会派出个奸细过来。
不管是谁,不管是站着、坐着、行走还是躺着,他们的心跳在这寂静的没人说话的环境中越来越明显。
他们的心里除了焦躁不安之外,一点点的萌生起的别的想法。
为什么还不开战?
我们还打不打?
对面会不会先我们一步打起来?
如果对面不想打,而我们打了那我们是不是在造孽?
可我们怎么知道对方想不想打?万一对方就是想让他杀我们的呢。
而且就算我们不想打,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想打?
这样的疑问,反复的盘旋在从上至下每一个人的心中。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慕白晨,在面对这样诡异的场景,也忍不住开始不断的阴谋论。
这样相互猜忌足足持续了十几日,终于在蛮族的人粮草逐渐消耗殆尽的时候,他们终于忍不住朝汉人发出第一支箭。
“杀!!”
鼓声如雷,刀剑闪烁尘土飞扬血肉横飞惊心动魄。战争的烈火燃烧在整个战场,火光照亮了天空灰烟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双方的方阵如同两列钢铁般的雕塑互相对峙刀剑交错。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战场上一片狼藉死亡的痛苦和哀嚎声不断传来。
巨大的战鼓声不断响起,伴随着士兵的呐喊和冲锋犹如一只巨大的兽类在荒野上奔驰震撼人心。
弓箭手们在远处射击勇敢的战士在近距离格斗双方的勇士们在激烈的战斗中互相拼杀。
烽火台的火光,从玉门关开始不断的向周遭的边防重镇传递,不出数日,所有北边的烽火台尽数点燃。
贾安每日都坐镇于扶安西州的城墙上,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烽火点燃的情况,知道玉门关外已经开始打仗了。
贾安立刻集结一批粮草药材,让夏三带着一伙人支援扶安西州,而他本人则坐镇州府。
夏三看着成批的粮草药材,眼神感激的向贾安抱拳行礼。
他从军多年,从未见过像贾安这样,发生战乱了,还主动向边关的将士们押送粮草的,不拖后腿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夏将军,本官无能,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还请夏将军保重自身。”
贾安这话听得夏三十分惭愧,他虽教导卫所的士兵多年,但对于贾安这位知州并没有过多的敬重,直到今日这份雪中送炭之情,才让他格外佩服。
夏三由衷的感激:“危楼实在过分谦逊了,危楼放心,楚天河还在,他必定好好镇守扶安西州。在某押送这些粮草药材到玉门关之后,便回来坐镇,不让那些蛮族攻破城门。”
贾安还以为以夏三对慕白晨的中心,必定是要跟随其左右的,或者留守在玉门关也行,没想到他居然愿意坐镇扶安西州,倒是让他着实松了口气。
贾安亲自送人下山押送粮草药材,去往玉门关后,便立刻传来楚天河,要他领着两个卫所的士兵,日夜不停的轮班巡防州府。
城中的百姓们虽不如达官贵族们消息灵通,但看见那么多的士兵驻扎防守,也猜到可能会出事。
再加上玉门关这段时间火光冲天,他们中的老人便猜到可能是蛮夷南下,准备攻打玉门关了。
“阿爷,我们现在就要跑吗?玉门关不是还没有攻破,这地都还在这儿呢,跑了家里地怎么办?”
杜大壮刚收拾完家里的地,还想着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收小麦了,没想到竟然要连夜逃跑,想着那地里的庄稼,便觉得心痛。
杜老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年纪小没记性,我可是跟着你爷奶,在战火中淌过来的。
那些蛮族不光是要抢粮食,还要杀人吃人呢!若为了地里粮食多,都等个一两个月。粮食收了命却没了,该怎么办?”
说完,便不停的催促着家里人赶紧收拾好行李,装好牛车准备离开扶安西州。
“我们先离开这,倘若扶安西州度过这次劫难再回来。先去隔壁省,你们大姑奶奶在那儿住着,咱们去投奔一下。”
做出同样决策的还有不少人家,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有条件有门路的百姓们都开始了逃难。
乡下的人家还好些,贾安暂时还管不到他们,很快就跑路了,但城里的百姓却没有乡下百姓那般幸运。
他们大多的产业都在城中,不如乡下有成片的田地,没有及时能收取到足够的粮食。
平时购买粮食都在城中,而此时城内的商贩,也趁此机会大涨粮价,想要收国难钱。
即便贾安这些年经营过了扶安西州,百姓们兜里的荷包渐渐鼓了起来,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因此发现粮价越涨越夸张的时候,这些百姓们往往都会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举起棍棒刀枪和这些商贩们发生冲突。
每当有新的冲突发生时,谢平这个通判就要忙上一天,整个人都憔悴无比。
李茂勋看的心惊,也庆幸自己被贾安拉着不停的核查各处粮仓水窖的情况,反倒还没有谢平那般劳累。
在又一次发生冲突之后,贾安终于出手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火速抄了那些疯狂涨价的奸商们。
而抄出来的结果也让人吃一惊,原以为这些哭穷的商人们手上真的没什么粮食,但炒出来的粮草足足可以填满三个粮仓,更不要提什么药材,盐,布匹之类的东西。
贾安冷静的让李茂勋将这些东西登记造册,并让谢平带着人用往常的市价售卖粮草药材。
百姓们终于可以用较少的金额购买他们需要的粮食药材,一个个欢呼雀跃,纷纷朝府衙的方向磕头道谢,感谢大老爷做主。
而李茂勋则一脸冷汗的用余光扫视着贾安,心里却想着之前这些商人贿赂他,准备和他一起大发国难财。
如今,贾安却又架着他来做登记造册的事情,难不成他是已经知道了?想到这里,李茂勋不禁来个哆嗦,半点想要贪墨的心思也没有了。
贾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等这次危机过去,再好好的跟李茂勋算这笔总账。
这次全城的百姓所购买粮食,多是从抄家的那些商家手中抄上来的,而官府粮仓里的一分都没有动,为的就是来日正式开战之后,这些粮草能够完全供应得上城中参战的士兵百姓们。
百姓们心满意足的买完逃难用的物资,便带着不舍的心情,好好辞别了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园,逃往未知的方向。
贾安并没有阻拦,只告诉那些百姓们该往何处逃跑,且向周围的府城甚至隔壁省的官员们,送去信件说明情况。
不求这些官员能够收留这些难民,只求行个方便,让他们安全过路。
但对于士兵们,贾安却是每天严查,若有逃跑直接连坐,绝不手软。
若连这些保家卫国的人都逃之不顾了,那他还不如直接为国殉葬,还能换得一个愧对皇恩的名声。
在经过一个月的逃窜之后,扶安西州周围出现了成批的空村。
城内除了士兵和他们的家人之外,就仅剩下一些家贫,没有力气逃窜的老弱妇孺。
贾安也没有为难他们,只给他们一些轻松的活,例如做饭,洗衣,打扫城中街道等等。
玉门关外,战火愈发的激烈,就在慕白晨还在和雷托死磕的时候,另一支军队正浩浩荡荡的绕过他们朝玉门关的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