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安沉着脸色坐在桌前,下方是正襟危坐的谢平。谢平表面不动声色,但实际在心底暗自嘲讽。
如今李茂勋撂挑子不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扶安西州,就连在抵御外敌的那些将士们也听到消息,派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谢平瞄了眼贾安阴沉的脸色,还真把自己当扶安西州的土皇帝了。人家李茂勋再怎么说也是进士出身,沉迹官场多年,凭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你脸色?
心里虽这样想,但谢平还是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看着贾安欲言又止。
贾安瞧见他这样子,面上闪过一抹鄙夷:“谢大人,有话就直接说吧,本官听着就是。”
“大人,不如还是请李大人回来吧,如今多事之秋,多个人也多个帮手啊。”
贾安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本官亲自登门拜访,负荆请罪,凭什么?我不过是让他做分内之事,他倒好,直接甩脸子,怕不是觉得我不敢处置他。”
谢平连忙说道:“那怎么会?李大人不过是这些日子太过忙碌,可能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下。”
还没说完就被贾安暴躁的打断:“休息,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景?外面那些蛮夷随时都可能攻破城门,到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他今儿个又休息一天,明儿个再休息几天。其余的人见他这个当官的带头偷懒,也纷纷的撂挑子不干,岂不是寒了那些将士们的心?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也不知道他这官是怎么当的。”
谢平心里冷笑,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替他担忧的样子。
“可是李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这样罢了他的官,未免有些……”
“哼!打量着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底下人多有怨愤之处,无非就是觉得我拦着他们拦下逃亡。
可若不想想,没有我们这些身先士卒挡在这里,一旦蛮族入侵受苦受难的只会是中原的百姓。”
“可是……”
贾安不想再听此人啰嗦,举起手打断谢平的话:“把李茂勋原来的活分成若干份,叫文书们每人分一部分。虽然事情繁杂了些,但至少也能运行下去。
你那里活继续干下去,若真的实在累的受不了了,就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看看能不能让你休息一天,可别学李茂勋那样直接不干。”
谢平面色难看一瞬,他没想到李茂勋都罢工了,贾安还是不肯让他顶上这个位置。心里暗恨,好啊,从始至终都防着他,既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贾安看着谢平离开的步伐,脸上渐渐没了那副和煦的笑容。而此时阿江走了出来。给贾安上了一道热茶。
贾安揉着太阳穴,面露疲惫淡淡的说道:“你可知为什么我只让你留下,反而把贾达和阿沅留在涵儿,太太身边。”
阿江摇头,明明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却一如既往的憨厚。
“你啊,虽然不如阿沅机灵,贾达老练,但却是个藏得住事儿的人。最重要的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会有太多自己的心思。他们俩呀,就是心思太灵活了。”
阿江挠着脑袋傻傻一笑:“也多亏了三爷你提拔呀。”
贾安被他逗得轻笑一声,随即望着门口的方向将阿江叫了过来。
“你去找陈大高,让他故意放松一些警惕,只等狐狸上钩。”
贾安这些日子一直冷落谢平,就是为让他随着时间的流逝,心理的平衡逐渐失衡,心急了那么,对于事物的判断率就会下降。
既然被安插进来的内鬼,那么,他的目的一定就是让贾安他们在大军赶到之前。让扶安西州彻底落于外族之手,即便贾安不死,也会落得一个失职的罪名。
现在贾安就等着谢平该如何出手?
谢平出来的时候,看着原本衙门里只负责一些低级事务的文书,一个个挺胸抬头的拿着往城中的粮仓水窖走去。
谢平平的眯眼,就凭这些三瓜俩枣就想拦住他,想得美。
只是这些文书好打发,可如何避开巡逻的队伍就难了,而此时陈大高镇压着一批被俘虏的漠鬼族干活。
谢平扫了一眼那些魔鬼族,虽说受了伤,但个个长的人高马大的。
而且这些人眼睛里充满了仇恨,谢平甚至听闻刚被俘虏的时候,他们还想着反抗逃跑,无不例外都被士兵抓起来扔进大牢中,饿了三天三夜,这才老实。
谢平视线落到那些人手脚的镣铐上,忽然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副阴险微笑。
阿克达原本是漠鬼族中骁勇善战的战士,为了当官,这才上了战场。
可是没想到,这些汉人居然在城中装起了王八,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死了多少兄弟都无法攻破这坚固的城墙和大门。
后来,他在战场上遇到了奔袭而来的慕正青,原以为只是个臭小子,很快就能制服,却没想到慕正青高超的武艺直接将他打的怀疑人生。
他甚至开始怀疑,以前那些汉人都是瘦瘦弱弱的小鸡仔的传言都是骗人的,明明就强的很。
他虽然侥幸未死,但也被俘虏做了战俘。来到这全是汉人的领地,他不是没想过逃跑活着,借着机会在汉人的领地里面搞破坏,和外面的伙伴们里应外合占领城池。
可是这些汉人们一个个贼的很,几乎一天12时辰都看着他们。哪怕是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有人跟着,这些人都不困的吗?
阿克达刚结束一天的活,就又被强行套上镣铐,赶进了牢笼中。
这还是城中的铁匠,特意给他们弄的,原本是大户人家拿来栓狼之类的猛兽的。空间狭小,最适合拿来装这些桀骜不驯的漠鬼人。
防止这些人精力太充沛,老是试图逃跑。陈大高每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饭,而且根本不管饱。没过几天,这些人便瘦的可以见骨头了。
偏偏看着他们的人十分缺德,直接当着这些漠鬼人的面大快朵颐,又是酒又是肉的吃的那叫一个好。
漠鬼人们忍饥挨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汉人们享用美食,偏偏只能看着,饿到胃痛。
这次也是一样,汉人将士在饱餐一顿之后,就直接解开裤衩,给这些漠鬼人尿上一通,伴随着恶臭,还有各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不少漠鬼人直接吐了,一时间尿臭味、呕吐物味,混在一起,那味道味道更加酸爽。
汉人们闻着也难受,就用鞭子不停的抽打在漠鬼人的身上,嘴上吐着脏话。漠鬼人没有力气反抗,不得不蜷缩成一团,忍受着来自汉人的耻辱。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汉人消完气,准备换班了,却又换了一批喜欢虐待俘虏的人来值班。
漠鬼人们都绝望了,他们甚至觉得早晚有一天都会死在这里,凛冽的寒风中,渐渐有人哭泣起来。
“哭个屁,都给我闭嘴!”
士兵大喝一声,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低声的抽泣。
阿克达想道冲上去给那士兵一个教训,却直接扑到了铁栏杆上。宛如被困住的野兽一般龇牙咧嘴,目眦欲裂。
其余值班的士兵见他这样,顿时嘲笑起来:“哎呦,这就生气了。你们不好好的在草原上待着,偏偏要南下抢我们的粮食,杀我们的同族,就该想到今天。”
“如今你是俘虏,就该好好的跪在地上求我们,求我们给你一口粮食,让你能活在世上。”
“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你看看,他像不像一条狗啊?正好老子训狗挺有一套的,就让我给你们示范示范。”
漠鬼族的其他人,见那士兵解了皮带就要靠近阿克达,纷纷吵嚷着想要阻止。
士兵充耳不闻,直接用皮带抽在阿克塔身上,将阿克达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阿克达一开始还在不断的嘶吼着,可随着鲜血越流越多,阿克达的意志也逐渐模糊起来。
后面那士兵觉得用皮带不过瘾,拿起地上的木头敲在阿克达的脑袋上,一下两下三下,越来越多血流出来。
不管那些漠鬼人如何求饶,咒骂,阻止,都无法阻止那士兵继续施虐,直到阿克达没了动静,这才被人阻止。
“行了,人都被你打死了,还打个什么劲儿啊?赶紧把他拖出来,扔到一边去,现在我们都不能出城,你明天找些柴火把他烧了。”
士兵丢下木头,将皮带重新系在腰上,随即啐了一口,解开牢笼,将阿克达拖了出来扔到远远的。
“真麻烦,还得浪费柴火。”
“大人说了,尸体若不处理,很有可能会引起瘟疫,你也不希望咱们突然得病吧,浪费就浪费一点吧。”
因为以为是阿克达已经死了,所以不管是士兵还是暗自抽泣的漠鬼人都没注意到,有人偷偷的将昏迷不醒的阿克达带走,到城中一处隐秘的地下室内。
谢平看着血肉模糊的阿克达撇撇嘴,拿出医药箱亲自给他上药。
“你可稍微争气一点,可别就这么死了,否则我就得再费工夫弄出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