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生尘含笑点头,道:
“谨遵媳妇儿教诲。”
金莹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对这个称呼真是感到既陌生又莫名心悸。
尤其是从这人嘴里唤出时,好似含着蜜水儿一般,甜软朗润。
让她觉得,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
“咳……严肃!性命可绝非儿戏!”
金莹莹板起脸来,试图驱散这令她无所适从的陌生感觉。
药生尘立刻乖乖肃容。
“那你呢?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似是看出了金莹莹的害羞,药生尘体贴的转移话题,顺便抬手,帮她把落在颊边的一缕乱发挽到耳后。
“这说来就话长了……”
金莹莹轻叹了口气,将陶潜带她从皇宫的地下通道逃走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向药生尘诉说起来。
话说自从离开皇宫之后,陶潜便带着她沿着小路一路疾驰。
为怕被人追上,他还故布迷阵,在一些岔路口令手下将每条路都踩上马蹄印,再将马蹄裹布返回。
如此一来,每条路上就都有了有去无回的马蹄印了,追来的人也根本无法再分辨他们走的是哪条路了。
不止如此,他还严令手下,将每处歇息及生火的地方都清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金莹莹将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心里难得升起了一丝绝望。
因为她知道,这一去,怕是再也无人能寻的到她了。
而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再也无法见到家里人和药生尘了。
只是,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
陶潜自认为自己算无遗策、计划的天衣无缝。
却不成想,一行人在途经一条山路时,不幸被突然垮落的山体落石砸中。
那山石大小不一,如同雨点般落下,将他们砸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受了惊的马儿四散奔逃,可为了逃避追捕,陶潜走的全是崎岖小路,旁边便是悬崖。
于是,不少马儿带着马上的人全都在慌乱中奔赴了悬崖。
而她,虽然有着一身本领,却被陶潜用锁链死死的锁在了马车里,根本无处可逃。
正想着横竖再也见不到那些想见的人,如此死了倒也消停时。
陶潜却扑了过来,将她护在身下。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大的断裂之声,几块嶙峋山石冲破马车顶部,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杂乱声响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陶潜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血液渗透她重重衣衫,倒像是她受了重伤似的。
金莹莹将人轻轻推开,翻出他身上的钥匙,总算打开了自己身上的枷锁。
而后爬出一堆被砸烂的烂木板外查看情况。
外头的情况实在是惨不忍睹。
但金莹莹却连叹息的时间都没有,她必须尽快搜集能用的东西,然后尽快离开这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好在队伍尾部有几匹马和几辆拉载货物的板车没有受损。
金莹莹便将陶潜扶上板车,先引去一处稍稍安全的地方呆着,简单处理了一下陶潜身上的伤口之后。
便将能用的东西全都搜集起来,堆放在剩余的两辆板车上,开始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
她决定回宫,因为宫里有药生尘。
现在,没了手下,仅凭陶潜一人,哪怕醒过来,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了。
况且,药生尘已经被皇帝认了回去,陶潜也无法再拿他来威胁自己了。
她打算着,将陶潜送还给老皇帝之后,自己就去找药生尘。
若是他要留下来当太子,自己就一个人回家去,和家里人继续好好过日子。
若是他也想回去,自己就和他一起走。
打算是这么打算的,但金莹莹心里深知,药生尘应当是会和她一起回家的。
因为若是他贪慕名利,早就当了那些富贵人家的上门女婿了。
只是……
皇位与上门女婿终究不同,金莹莹也不知他能不能抵得住这坐拥一国、名垂青史的诱惑。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这儿。
寻了个安身的地方歇下后,金莹莹正想出去找找有没有干净的水源,忽然就听附近传来一阵杂乱声响。
本不欲多管闲事,可心内总觉得有些心有灵犀似的不安。
于是,思索再三,她还是悄悄的摸了过去。
结果就看见了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药生尘正身陷绝境,苦熬苦战,随时都会被人取走性命。
不是……老皇帝不是已经认回了他这个儿子吗?怎么还会落入这般危险的境地之中?
没空多想,她立即出手,决定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再后来的事便不必说了,药生尘这个当事人都知道。
只是,听完之后,药生尘却是久久都没有说话。
尽管金莹莹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
却依然听得药生尘胆战心惊、无法言语。
先不说她被陶潜囚禁的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
单是遇到山石垮落,除了她和陶潜之外,其余人全部死光这件事,就足以令他浑身的血都发凉。
他无法想象当时究竟是怎样一番凶险情形。
幸好那陶潜还算有丝丝良心,没有将被锁住无法逃走的她丢下自己落跑。
否则的话……否则的话……
药生尘忍不住将人紧紧揽入自己怀中。
太过用力,让他身上各处的伤口都开始泛疼。
但他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心里只有无尽惶然。
原来上天是如此无常,随时随地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收走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偏偏他无力对抗,什么也做不了。
似是觉察到他的无助与低落,金莹莹笑着揶揄道:
“知道我看你身陷险境时是什么感觉了吧?这下你感同身受,以后应当也能长些记性。”
药生尘不说话,只是将脸深深的埋入她的肩窝里。
金莹莹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背。
两人无言相拥了一会儿,金莹莹忽然开口问道:
“二皇子已经死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药生尘的情绪已经在她的安抚下缓和了些许。
闻言,抬起头来,将下巴支在她的肩头,轻声道:
“也不知他到底死了没有,若是没有,定然会天涯海角的来追杀我,我也只有到处逃命了。
不过好在爹娘都在宫中,有老皇帝照看,应当遭不了二皇子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