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苏被带离的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他依旧背脊挺直,可她能感觉到气场变了,拉着她的手明显比从前时候更紧,那绷直的后背,是否代表着他此时此刻的恼怒?
季云苏没见过他恼怒的时候,至多也就冷冽得让人心颤发寒,但那更像是怒火的前兆。
以前只认为他性情冷淡,情感淡薄,可现在想来,谁又是天生的无心无情,不过是千面家庭造就了千面性格。
来到停车位,庄晏才松了手。
季云苏面对着他,也看清了他眼底的阴霾有多重,浓黑的让人心慌害怕。
她没敢再多看一眼,尽量保持着面上的冷静,言简意赅解释,“我也不知道她如何肯定这孩子是你的,她以法律咨询为由将我叫过来,到了之后我才知道是你母亲。”
庄晏眼底的阴霾散了些许,指尖在她被捏红的手腕上轻轻揉着,“抱歉,我没注意力道。”
季云苏怔了一瞬,才看到自己泛红的手腕,她皮肤白又偏薄,稍微用点力就会泛红。
“没事。”她抽回自己的手。
柔软的触感被抽离,只剩下指尖残留的余感,和在心底疯狂滋长的贪念,让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狠狠拥进怀里才好。
庄晏微微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底的快要抑制不住的冲动,拉开车门,“你先上车。”
季云苏依言坐去副驾驶,正要伸手拉安全带,却被他快了一步。
安全带从右肩拉到左下,擦肩而过的时候,季云苏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喷在自己脸侧,有些微痒。
她不自在地微微偏头,视线跟着他的手动,掩饰着自己不敢正面相对的弱势。
修长的指骨因为用力而绷紧,越发显得骨骼宽大有力,手背上微显的青筋迸着一股隐力,可眉宇间却又平静无波。
季云苏隐隐有种认知,庄晏这种男人,正因为看着冷静自持,所以才容易让女人痴迷,因为想窥见那份冷静被撕裂后露出的面目。
当他抵达欲望的山顶时,那份最原始的狂野和冲击,迷人又让人沉沦。
而她之所以明白,完全是因为她自己也会陷入这种痴迷。
白日有多禁,晚上就有多欲,这种反差时常会让她陷入一种迷幻感,总是能轻而易举就被蛊惑。
他的眼神,他的声音,都让她沦陷。当他的目光含着情,又野又放,又欲又蛊,看着她时,深邃得让她浑身发烫,在她耳边说话时,像是掺了药。
这个男人,越靠近,越危险。哪怕知道他冷漠无情,却还是会让人飞蛾扑火。
季云苏无意识地咬着唇角,心里紧张地乱跳,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多。
鼻间的冷香如同加了热似地挥发,渐渐变得幽香勾人。
庄晏呼吸一紧。
酡红的双颊像是熟得恰到好处的樱桃,散发着诱人的馨香,诱惑着他采摘。
他拇指勾紧安全带,手掌有意无意地轻轻贴在座上的人腰腹位置。
季云苏忽然感觉脸侧的呼吸越来越重,下意识扭头一看,却因为两人靠得过近,唇珠刚好碰到他的嘴角。
她惊得面色大红,后背紧紧贴在座椅上,眼里因为紧张和羞恼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湿漉漉的诱人。
庄晏胸腔重重鼓动,喉咙上下滚动。
他垂着眼看着那两片桃红,下唇微开,暗影里藏着浓浓的欲。
纠缠、交绕、吮吸,柔软又甘甜,记忆的匣子被打开,化成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拉进回忆的漩涡。
庄晏左手紧紧抓着座椅,手上的筋因为过于用力而一条一条凸起。
他贴近她的耳际,闭目重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气息烫着她。
季云苏连呼吸都不由屏住,心跳如鼓大脑更是空白。
“等我,我去去就回。”
低哑的声音幻音似的在她耳边落下,在耳廓里吹着,痒得她转头将耳朵压在座椅靠背上,面上又羞又恼。
不过没等她发作,安全带就被扣上,然后那股让她僵直的气息撤开。
季云苏看着他往咖啡厅走,背影再次变得清洌,已然不是刚才那个在她耳边低语的人。
......
余莲还没走,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聊天软件里好几个小鲜肉给她发消息,社交圈里约她的人也不少,但她没兴趣看,不是滑雪就是逛街吃饭购物,早就腻了。
年轻时渴望并享受的自由,不知是不是什么都体会过,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兴趣爱好,以至于最近她时常感觉太无聊。
也是,这种浑浑噩噩没有目标的日子她过了三十几年,无聊也正常。
余莲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妇产科主任的电话,拨过去。
“杨主任,你好,有个小朋友,怀孕大概五六个月,你帮我给她约个产检...什么时间都可以,越快越好...对,那谢谢了,改日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余莲摸着手机,又打开网上购物商城,搜索框输入新生儿,弹出来各种各样婴儿用品。
不过浏览了一圈,她发现自己对婴儿用品毫无了解,什么东西该选什么材质最好,脑子完全一片懵,甚至需要什么东西都没有概念。
余莲倏地坐直,眼里闪着浓浓的兴趣,在通讯录里又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个电话,不多时,就给自己报了个准妈妈培训班,翌日开课。
正当她起劲的时候,一道冷冽的气息从旁经过,而后在她对面坐下。
余莲放下手机,两手叠抵着下巴,撑在桌面上。
“我只是和她聊了几句体己话,又没吃了她,你这满脸写着敌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仇人,好歹我是你妈不是。”
庄晏十指交叉,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彷如一个上位者,眼里的冷峻看不出丝毫情绪。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很意外。”
他眼里噙着凉意,“遗憾的是,你若不提醒,我还真忘了你的存在。”
余莲张了张口,停顿倏尔,才继续道:“那个女人瞒着你留下孩子,不是要钱就是要名分,我不可能让她毁了你。如果你不自己解决,我会替你解决。”
庄晏目光倏地阴寒,周身笼罩着一层阴霾,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你敢动她,我会让你们余家知道,什么叫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