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晏眸底翻涌着冰霜似的凉意,“听说梁家的女儿很中意你,什么时候喝你们两家的喜酒?”
季云苏纯粹好奇的惊讶,看向傅廷阳。
男人大概过了三十就会被家里催成家立业,尤其是他们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人。那梁家的女儿,定也不是普通身份。
转头又看向正朝里走的人,本就疼得心情烦躁,顿时一股郁结,一时连正眼都懒得给。
傅廷阳笑呵呵道:“终身大事草率不得,缘分不到也强求不得。”
庄晏来到病床边,倚坐在另一张床沿上,语气漫不经心,“说起来你我缘分还挺深,不如我叫你一声大哥,亲上加亲。”
“那是我傅家的荣幸。”傅廷阳笑眯眯地将床头的水杯递给季云苏,然后起身,理了理衣服,“我已经请了院主任,一会儿就会过来。”
又与季云苏道:“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硬抗。”
庄晏脸上寒气越甚。
直到傅廷阳离开,他才卸下一身的冰冷,看了季云苏手里的纸杯一眼,不由分说就从她手里将纸杯拿走。
“不要用这种纸制品,对身体不好。”
季云苏蹙着眉,要不是碍着旁边有人,她非得问问是不是派人跟踪了她,否则怎么她前脚来医院,后脚他就赶过来。
既然说好不干涉,为什么又做这种事?
“你为什么会过来?”她隐晦质问。
“碰巧过来办点事。”
季云苏根本不相信,断定他肯定是派人跟踪了自己。
她疼得连呼吸都觉得烦,想到自己走哪里可能都被他监视在眼里,心里头的火就压制不住。
她黑着脸,“你到底揣着什么目的?”
难道还想睡她?这次又想用什么理由?
庄晏沉默了一瞬,语气低下去,“除了你母亲,我应该是你最亲近的人。理论上讲。”
季云苏气得笑。
可不是,她都怀着他的孩子了,还真是当得起最亲近三个字。
“所以?”
“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需要我,我也可以立马过来。但我希望你离他远一点,他接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
这个他,指的是傅廷阳。
季云苏脸色越发冷,“第一,我没有理由给你打电话;第二,他只是碰巧过来,你不要有事没事就给我戴那些帽子,我不介意,别人还需要名声。”
庄晏眉头微沉,既然不是打电话叫过来,碰巧显然也是假,那只有一种可能。
季云苏见他沉默,心里窝火非常,干脆侧身背对着躺下去,被子把自己的头捂了个严实,眼不见为净。
程兆提着一个袋子进来,以为季云苏在睡觉,东西放下后就去外面等着,也没出声。
庄晏从袋子里取出一个水杯,去饮水机上接水。
隔壁病床的情侣正“听大戏”,谁知主人公突然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年轻女人只看了一眼,脸就唰地爆红,根本招架不住,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人又重新坐去帘子后面,她才激动地拍着男朋友的肩膀,像是和闺蜜分享似的激动,无声大喊:好帅。
其男朋友脸色黑得像锅底,干脆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年轻女人冷静下来后,看到男朋友那没出息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嘲笑的可怜人其实是男神收割机,这样的事实让她备受打击,再看只顾打游戏的男朋友,恨不得当场分手。
......
季云苏捂在被窝里,心情也渐渐平静,只是静下来后,注意力又被集中在后腰疼的地方,不一会儿就闷得满头大汗,实在忍不了,不得不掀开被子。
她直接下逐客令,“你能不能离开,你在这里坐着,碍眼。”
庄晏拧水杯的手僵住,心瞬间揪着疼。
他缓了几口气,才又放下水杯,从袋子里拿出一根干毛巾,将季云苏额头的热汗擦掉。
季云苏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不需要,请你离开。”
她现在胃里翻江倒海,后腰又疼的想呻吟,可这个人在这里,她浑身都不自在,浑身都要绷紧,十分的难受硬生生被自己憋成了十二分。
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庄晏没听见似的,将她脖子上的汗水擦掉后,手指探到里衣,也是湿热一片。
他将被子掀开,“后背湿了,这样沱着背心很容易感冒,我给你垫一根毛巾。”
“不要你,我自己来。”季云苏伸手要去拿毛巾。
后背确实能感觉到汗涔涔的,黏黏糊糊很不舒服。
庄晏却已经将毛巾展开,从她下衣摆处将毛巾一点一点送进去。
大概是身体习惯了他的触碰,季云苏并没有抵触,别扭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
她只能捏着拳宽慰自己,手臂没有长在后面,现在确实需要他代劳。
黏唧唧的后背和湿润的里衣分开,被干燥的毛巾贴着,那股燥热感立马就没了,心情也舒畅许多。
季云苏正想习惯性道声谢,右侧后腰却突然多了一股温凉。
“这里痛?”
他的掌心覆盖在她疼痛的部位,轻轻揉着。
季云苏因为疼得冒热汗,现在这股冰凉就像是酷暑下的冰镇西瓜,一口咬下去,清爽到底,舒服至极。
她有些贪恋这丝凉意,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就没有再多说。
庄晏不轻不重给她揉按着,大概是知道她喜凉,待右手温度升高后,又换成了左手。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季云苏真的感觉没那么痛了。
又或许,是药效起了作用。
她疲累地眨着眼,没隔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
傅廷阳离开病房后,去护士站走了一趟,笑眯眯找护士长聊了几句。
等他走后,负责给季云苏输液的护士又被叫进办公室,再出来时,已经哭花了眼。
护士一边哽咽一边朝门诊输液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