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位于大雍城西北侧,设中庭、祖庙、昭庙、穆庙、雍大寝,四合院,大拱门,双楹柱,四面坡高墙环绕。
庭院甚是宽广内设池塘,河塘边上有颗百年老树,树干粗壮足可五人环抱,枝繁叶茂如一把撑起的大伞,遮风挡雨,树下一群女子嬉闹,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仿佛不知愁为何物。
宫女们围绕一白衣女子游戏,她拥有银铃般的笑声,红扑扑的脸颊,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娥眉淡扫粉轻施,朱唇一点惹人痴,偌百花之中的仙子,似绽放的花蕊,人比花娇。
李廷尉引导徐子麟穿行,一路无话,恰巧路过此地,通往雍大寝(寝宫)必经之路,女子推推搡搡嬉闹,磕磕碰碰在所难免,闹得欢了几个宫女下手失了分寸,白衣女子脚下踉跄重心不稳,倒退数步跌进池塘。
水花四溅,宫女、太监们慌了大呼小叫,一时之间,混乱如暴风骤雨般席卷,宫女们的尖叫声,太监们的慌乱喊叫交织,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嘈杂於不安,池塘里的宁静不在,几个水性好的着急忙慌下水救人。
可是,白衣女子如泥牛入海消失了,始终不见踪迹,惊坏众人,救援的侍卫、太监纷纷跳入池塘,池水仿佛煮沸了的饺子汤,沸腾起来,他们的身影在水中来回穿梭,却如同无头苍蝇般找不到方向,岸上的人更是焦急万分,或跺脚、或挠头、或相互指责,却无一人能解开谜团。
原本死气沉沉的后宫,此刻迎来些许生气。
“不好,大事不妙出人命啦!快,告知王上,不,我去,我亲自去。”
事出突然李廷尉也急了,消失的这位身份显贵,顾不得其他着急忙慌的跑开了,反道是徐子麟一改常态,不知为何莞尔一笑,闲庭信步的踱起步子,走向了老树随意坐下,见着众人忙碌也不出手相助。
塘里炸开了锅,池塘不深,水面磨镜,众人翻遍整座池塘只差将水抽去,大伙搜索半天不见踪迹,好好的大活人,眼皮子底下说没就没了,这要是说出去谁信。
暖阳斑驳地洒在后宫青石板路面上,宫女们的神色从最初的嬉笑转为紧张於恐惧,仿佛空气都凝固,几个公主贴身宫女,平日里温婉可人,此刻却个个面色铁青,眼中既有对公主的担忧,又有未知的恐惧。
“如何是好,公主失踪了。”
“是啊!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就在旁边,怎么转眼不见了。”
“别说了,现在紧要的是找到公主,否则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难道池塘里有妖鬼出没,或是池中亦有龙宫。
“公主快看,他们的样子好好玩,快看啊。”
“嘘,让人瞧见了就不好玩了,待会出去吓他们一跳。”
大树后传来女儿家的窃窃私语,紧接着“窸窸窣窣”更换着衣物,徐子麟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从容伸上个懒腰,抱着看好戏的心境,静待事态发展。
盈月公主落水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盈月公主落水了,盈月公主落水了!”
盈月公主,秦昭襄王之嫡长孙女,嬴政本家妹妹,出生在满月夜下,赐号盈月,年方二八於嬴政同龄小上月余,长在深宫,容貌继承其母王氏,门阀贵胄公子为一卿芳泽,争破脑袋之事常有,称秦国之花。
依大秦祖律,嫡女豆蔻年华必觅驸马良人,故盈月公主早为人妇,可惜驸马无福消受英年早逝,留下盈月独守空房。
随着盈月公主落水失踪的消息传遍大郑宫,大雍城被一层紧张於不安笼罩,众人焦急寻找议论纷纷之际,嬴政携朝中重臣急急赶来,一身龙袍,威严无比,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气势快步走来,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在场众人,让人不由自主的底下头颅,心跳加速。
秦王生在赵国,回国后历经磨难,唯独这个本家姐姐待如至亲,否则亦不会始终带在身边,视之为亲人。
“盈月公主在哪!”
秦王面色铁青质问领头太监,太监总管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战栗哆嗦不知该如何应对,怎个好好的嬉闹人就没了,奇哉怪也,莫非是夜里的鬼怪怨念深重,白天也出来害人。
想归想,绝对不敢吐露半字,否则活着嫌命长,目光闪烁中恰巧碰上一人,正是徐子麟救下的杂役太监赵高,这小子浑身湿漉漉的刚爬上岸来,可别怪我,谁让你得罪了太监总长连公公,就算今日不死,往后的日子绝不好过。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来,过来,王上这是守值太监,发生了什么他最清楚。”
好一招祸水东引,赵高一个杂役太监,稀里糊涂成了守值太监,又稀里糊涂卷入旋涡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尚有急智,一五一十将发生之事全盘道出。
“水有多深。”
“三丈有余。”
“河有多宽。”
“不及七丈。”
“水不深,河不宽,人却不见了是何道理,李廷尉将一干人等全部拿下,严刑拷问其中定有蹊跷。”
秦王大动无名下令莫敢不从,一群人受无妄之灾,秦国重法典家喻户晓,但凡进去必受严惩,皮肉之苦事小,自戕亦是常事。
徐子麟震惊不已,无非是女儿家的玩笑,却成了众人活生生的噩梦,君王一言可断人生死。
大树后陪伴嬉闹的宫女顿时慌了,盈月公主也没了主意,此事不过一时兴起,若真查下去非闹个满城风雨,就算生为皇族贵胄,就算秦王青睐有加亦下不来台面,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可愿解决此事?莫怕,我能助你。”
恍惚间耳畔传来声音,盈月公主惊骇莫名,不过她是出了名的胆大,情急之下唯有同意,徐子麟运传音入密又交代了几句,盈月公主慌里慌张的应下,毕竟此事闹大了有损皇家颜面。
“大王,某有一法可知公主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