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江的秋天已经很冷了,尤其是山中,晚上只有零上几度,在野外过夜也是一种煎熬了。
座山雕和二金刚几十个人,夜行昼宿,不敢点火取暖做饭,甚至一点痕迹都不留。
座山雕是老山贼了,这么多年,追杀别人或者被别人追杀,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的经验救了他。
其他几路人马全被卜凡军剿灭了,但抓不到匪首,他的任务就算没完成。
座山雕就跟消失了一样,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牡丹江的河水并不深,尤其是秋天,源头来水少了,河水的流淌也平缓了。
“三爷,下一步往哪里走?”二金刚问道,连续多天的逃亡生活让他们已经很疲惫了。
“牡丹江城往西四十里,有个地方的水浅,人可以淌过去。咱们去那里过河。”座山雕这么多年对牡丹江的地形很熟悉。
“咱们知道那儿水浅,估计保安军也知道吧!”二金刚小心地说。
“嗯!”座山雕点点头,他也是担心这个问题,所以一直不敢过去。
“三爷!要不我先过去探探路?”二金刚说道。
座山雕沉思了一会儿说:“行!老二你过去看看。要多加点小心!”
“放心吧!”二金刚一笑。
只见他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件半新不旧的黑色长衫,戴上个瓜皮帽。
找根树棍,挑起一面小旗,上面写着个大大的“算命测字”四个字。
收拾停当,打了声招呼,一摇三晃地走了。
二金刚本身就是走江湖算命的,所以,他这一打扮,一点毛病没有。
四十里路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二金刚晌午出发,走到快天黑也才走了二十多里路。
一入秋,这天就黑的早。这一路上,稀稀拉拉的都看不到几户人家。
怕错过了宿头,见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几户人家的小屯子。正是晚饭时间,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着炊烟。烟囱。
离路边不远,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衣老汉正坐在自家门口,“叭嗒!叭嗒!”抽着旱烟。
二金刚紧走几步,满脸堆笑地说:“大爷!赶路的讨碗水喝,行不?”
老汉仔细打量打量二金刚,眯着眼睛说:“哟呵!算卦的!行啊!快进屋。”
房子是东北常见的三间房,中间门进去是厨房灶台,东西两个屋。
老汉把二金刚带到了东屋,屋里炕上有个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正拿着个袜板子在补袜子。
“孩他娘,来个过路的要喝水,你去烧点。”老汉吩咐道。
老太太抬头看看,乐了。
“原来是个算卦的。你等着,我去给你烧点水。”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下炕,却是两只小脚,走起来,腰肢扭动,风摆杨柳似的。
老汉似乎不愿意说话,又装袋烟,“叭嗒!叭嗒!”抽起来了。
“大爷!吃了没?”二金刚没话找话。
“早吃了!这屋里就俺老两口,一天两顿饭。”老汉答道。
“今年收成咋样?”
“凑合吧!俺们俩也干不动了,种点苞米,种点土豆,够吃就行。”
二金刚观察了一下,屋里挺冷清,就地上放了不知啥年代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靠墙放着有两个木头箱子,炕上还有个装被褥的柜子。
“大爷!你家孩子没跟你一块儿过?”二金刚问道。
“姑娘嫁到后山去了,也不常回来,有个小子跟人进山采山货去了。”
“儿子娶媳妇儿没有?”二金刚闲磨牙。
“说下了西边屯子的一个闺女,还没过门呢?”老汉答道。
“儿子不帮你们种地?”二金刚有点奇怪了。
老汉又闷头抽烟,不出声了。
老太太端着一碗热水进来,接上话说:“哎!算卦的,喝水!刚烧开的,别烫着。”
二金刚确实渴了,端起碗,一边吹着,一边沿着碗沿儿小口小口喝。
老太太似乎话多,接着说道:“俺那儿子不争气,他爹最烦他。整天游手好闲的,就是不愿意下地干活。”
二金刚笑笑,没接话,这种事儿,少说为妙。
“这孩子吧!逮个家雀儿,弄个野鸡啥的可上心了。这不一上秋就进山采蘑菇去了。干啥不是干啊!非得起早贪黑地种地。”老太太聊起来没完。
老汉烟抽完了,拿着烟袋锅子使劲儿在鞋底磕了几下,没好气地说:“咱庄稼人不种地,净整那不着调的。这孩子,就是从小让你惯坏了。”
“一说就说我惯的?你没惯?”老太太声音高了八度。
老汉扭过头去,不出声了。
“算卦的,你这是打哪儿来呀?”老太太问道。
“北边!”
“这是要去哪儿呀?”
“大娘,这不天冷了嘛!眼瞅着就上冻了,我寻思着往南边走走。”二金刚顺口说道。
“妈呀!去南边你得过江啊!”
“对了,这道我不太熟,从哪儿过江啊?”二金刚上了心。
“往西边再去个几里地,有个摸鱼滩,搁那儿能过江。”老太太答道。
“摸鱼滩?那地方鱼多吗?”二金刚也是聊天高手。
没等老太太回答,老汉抢先答道:“那地方鱼可多了!花子、鲫子、鲤子、胖头啥都有。用手就能捞着,年年夏天晚儿我都去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