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瞳转头看向齐天尘,齐天尘冲他点了点头,笑着问华锦,“小神医果真有办法医治我这小徒弟?”
华锦点了点头,“这病我听师父说过的,天生紫瞳,能窥到常人窥不到的东西,但是眼为心口,邪气入眼便入心,紫瞳之人往往聪明绝世,却命不长久。师父能医,我自然也能医。”
齐天尘叹息一声,“药王谷的传承这是压到你一个小丫头身上了。”
华锦微微一笑,“我是药王辛百草的弟子。”
“你也是个好孩子。”
“不过,若是医治好了你这弟子的眼睛,你这弟子可就失去了这天赋了,舍得吗?。”
齐天尘摇摇头,“虽有助于修道,却活不过三十岁,与命相比,其他的什么也都不重要了。”
他温和的看着紫瞳,“紫瞳,你自己有何想法?”
紫瞳跪伏在齐天尘身边,“师父,我想治,我相信我自己,即便没有这双眼睛带来的助益,我也能成为这天下数一数二的道人。”
齐天尘抚摸了一下紫瞳的发顶,“你能如此想便好,带华锦去侧室吧,我与玉清就守在这里。”
紫瞳应了一声“是”,起身引着华锦去了侧室。
齐天尘目送着两人,直至两人身影消失,复而看向玉清,“你今日来钦天监应当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情吧。”
玉清面露敬佩,“国师大人果然非同一般,小道确有另外的事情。”
齐天尘笑着开口,“既如此,不若在钦天监留宿一宿?”
玉清点了点头,稽首道,“那便麻烦国师差人为我与华锦准备一间屋子了。”
飞轩兴冲冲的举着手,“我去,我去为小师叔祖安排。”
齐天尘微微颔首,飞轩便一蹦三跳的出去为玉清安排屋子去了。
“听你师父说你于占卜之术不精?”
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道士,却不精占卜,饶是玉清,也不免尴尬了一下。
她面上维持着平静,“确实如此,让国师大人见笑了。”
齐天尘好笑的看着这个强装镇定的小姑娘,“可愿意随我习观星之术?”
玉清一愣,“国师大人是想收小道为弟子?”
齐天尘摇摇头,“非也,你心性上佳,心境平和,是学习观星术的绝佳人选。”
玉清起身稽首行了一礼,“小道自是愿意,只是小道资质平庸,还请国师大人日后费心指导小道。”
齐天尘眉目含笑,一时间竟似那天外之人,“不用担心,只有相信你自己,才能学好观星术。坐吧。”
玉清乖乖应是。
侧室还是一片沉寂,华锦还在为紫瞳行针。
玉清等得有些无聊,于是随便挑起了一个话题,“国师大人,您应当认识蓬莱仙岛的那位仙人吧?”
齐天尘微微有些出神,“仙人?或许吧。”
“您能同我说一说那位仙人吗?”
齐天尘眸中浮现追忆之色,脑中一些已经褪色的记忆忽然又生动了起来。
“他呀,名唤莫衣,是我的师弟。他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有修道天赋的人,也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执念最深的人。”
“既是仙人,怎会有执念?”
“为何这般说?”
“小道私心认为仙人应当是看透一切,无情又有情的。”
“无情又有情?”
玉清晃了晃脑袋,“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仙人无情,所以他道心坚韧,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而仙人有情,所以他心有悲悯,公平的爱着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齐天尘咀嚼着这句话,突然笑了,“是啊,你说的对。所以,你来天启是为了履行你心中仙人所应当做的事情吗?”
玉清却摇摇头,“不,我只是一个俗人,我有私心,也有想要偏袒的人,做不到仙人能做到的事。或许只有那般了无牵挂却又牵挂众生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仙人吧。”
齐天尘只是眉眼弯弯,慈祥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他却不是这样想的,正如他此前说的,这孩子天生就属于道门。
或许这孩子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她的私心之上,她有着其他人缺乏的一种情感,那是一种对凡俗的悲悯。
他无法形容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玉清突然歪头看着齐天尘,“国师大人,咱们不是在说莫衣仙人吗,怎么说到这里了?”
齐天尘一愣,摸着胡须“哈哈”大笑了几声,“对对对,是在说莫衣。”
“您再给我说一说莫衣前辈的事情吧。”
玉清撑着下巴望着齐天尘,齐天尘垂眸说着话,只这两人,屋内仿佛就自成一界,与外界割裂开来。
屋内缕缕烟雾自香炉飘散而出,属于沉香的香味让整个屋子更加平静。
平静中,只有齐天尘那轻得如同薄阳一般的声音娓娓向玉清展开了描绘着莫衣过去画卷。
齐天尘与莫衣相识于云游路上的小县城,彼时的莫衣还是个卖己身葬妹妹的稚童。
他的师父观莫衣根骨上佳,便起了收徒的心思。
莫衣那时心中就留下了执念,期盼有朝一日能够修成神仙,救回妹妹。
玉清心中却在叹息,人有轮回,莫衣的妹妹或许已经转世,拥有了新的人生,他还能如何救自己的妹妹呢?
别说不能成功复活妹妹,若是真的复活了,那转世后的妹妹会怎么样?灵魂被召走,肉体再一次死亡?这对妹妹来说不是更残忍吗?
不过……
玉清摸着下巴,转世不得去地府,那不得有记录?
她在脑中呼唤了几声小鲲鹏的名字,熟悉的声音没有响起。
玉清知道,小鲲鹏又溜了。
自从她的任务完成之后,小鲲鹏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短,可能是地府的业务比较繁忙吧。
将此事记下后,玉清便没再深想。
这时,华锦和紫瞳从侧室走了出来。玉清打量了一下紫瞳的眼睛,颜色似乎浅了许多。
华锦坐到玉清身边,大口大口灌下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