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尘从平清殿上一跃而下,将手中血龙枪插在了地上。
“昔日北离大都护,琅琊军统帅萧若风之子,琅琊王萧凌尘。请,全军退避”
萧瑟举起无极棍,将平清殿前一排台阶砸得粉碎。
“明德帝之子,琅琊王萧若风之徒,永安王萧瑟。请,全军退避”
三个人,一人是琅琊王萧若风的儿子,一人是大将军雷梦杀的儿子,一个是琅琊王萧若风的徒弟。
三个人,代表了琅琊军最有地位的两个人,请琅琊军退避。
叶啸鹰满眼的不甘,他嘶吼着,“可他们都死了,北离大都护,琅琊银衣侯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金甲将军。”
这时,明德帝缓步走了下来。
“啸鹰。”
这一声呼唤让叶啸鹰的理智稍微回归了一些。
他眼眸深红的盯着明德帝,明德帝不退不避,与他对视。
“啸鹰,若风的死,是我的错。”
叶啸鹰愣了愣,大笑了两声,只是这笑声中的悲戚却比哭声更甚。
“现在才知道错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
“啸鹰,导致若风死亡的幕后黑手,已经在今天全部死了,而我,也会付出自己代价。”
明德帝扫视了一眼琅琊军将士。
“但是其他人呢?所有人都想让他坐上那个位置,有谁,真正在乎过他的想法?只是你们认为那是为了他好,你们认为他应该那样做,他就必须那样做吗?”
明德帝没有等他回答,微微转头看向萧瑟。
“楚河。”
萧瑟愣了愣,拱手答道,“在。”
“我知道,你愿意回来天启,是为了你琅琊王叔。”明德帝沉声道,“你想为你琅琊王叔翻案,是吗?”
萧瑟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虽然萧瑟没有说话,但是他的默认让所有人都知道,明德帝的话,不假。
明德帝从袖中拿出一张卷轴,“楚河,是你来念,还是凌尘来念。”
萧凌尘摆了摆手后退了一步,“别找我。”
萧瑟从明德帝手中接过卷轴,打开后看见那三个字,愣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明德帝,“父皇,这是……”
明德帝抬手阻止了他,“勿再言,念吧。”
萧瑟收拾好面上的惊愕,一字一字,郑重的将卷轴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明德十六年,琅琊王谋逆之案,属孤误判。琅琊王萧若风为国为民,殚心竭虑,却惨遭奸人所害。现奸人已然伏法,旧案昭雪,赐其谥号达,重入太庙,香水十年盛之不断。其子萧凌尘承其爵位,袭琅琊王,赐宣武将军,可重召琅琊旧军,并三军之外,直隶帝王。孤听信谗言,误杀爱弟,愧悔无地,每三日,赴太庙香奉,至死方休。”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北离开国以来,第一张罪己诏。
诏书一下,便意味着全天下都将会知道皇帝所犯下的过错和琅琊王所蒙受的冤屈。
这也意味着明德帝将会在史书上留下听信谗言、杀害手足的过错。
但是,陛下竟然,就这么下了。
萧凌尘不做任何犹豫,十分干脆的单膝跪地,“臣,领旨。”
他站起身,扫视着尚有些迷茫的众琅琊军将士的脸。
“我父帅,琅琊王萧若风,为平乱国之灾,自污入狱。当年天启城乱之夜,乃我与父帅亲手谋划。我父帅为国之安定,舍一身荣耀于身,自污入狱,法场中自刎以定天下。尔等为我父帅马后之兵,不以将军之令为首,反兵指皇城,谋乱天下,可配得上琅琊军三字?”
沉寂了许久之后。
叶啸鹰在琅琊军众将士的目光中,沉默的调转了马头,离宫而去。
一场叛乱,就这样安静的平息了。
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明德帝长叹了一口气,“楚河,崇儿,羽儿,凌尘,你们随我入殿吧。”
经过兰月侯时,明德帝顿了顿,“月离,你也来,有些家事我们需要商议。”
萧凌尘不情不愿的跟着萧瑟入了平清殿。
殿门关上,将殿内和殿外的人隔绝了开来。
雷无桀看着紧闭的殿门,挠了挠头,一跃离开了这里,他还是去找凡松兄弟和温小兄弟玩去吧。
齐天尘追着瑾宣出了皇宫,却见瑾宣的脖子上架着一柄熟悉的剑。
他面露笑容,缓步走了过去。
“儒剑仙怎会有闲情逸致来此帮贫道制住贼人?”
谢宣收回剑,从袖中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剑身沾上的几滴鲜血。
“不过是闲来无事,闲逛至此罢了。”他挑了挑眉,“国师大人,里面的事解决了?”
“差不多了。”
谢宣叹了口气。
“来晚了来晚了,这贼人便交给国师大人了,在下还是回去同那两个小娃娃讲故事去吧。”
……
大殿内。
明德帝坐在了高台的椅子上。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下边,沉声道,“羽儿,跪下。”
萧羽愣了愣,赶忙跪下。
“你知错吗?”明德帝开口问道。
萧羽心下一惊,微微仰起头,面露无辜之色。
“父皇,您在说什么?”
明德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错?”
萧羽收起脸上的惊慌,面上挂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父皇,您这是要向我问罪吗?”
明德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羽儿,你支持鬼医夜鸦,以人为试验,钻研药蛊之术,草菅人命。勾结瑾宣,促成琅琊军叛乱一事。勾结南诀,泄露军政机密,致使南诀欲出征我北离。这些,你认不认?”
“我认。”萧羽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止呢,我曾想杀死六哥,也曾想过杀害二哥,更想过……”
他抬眼看向坐在高台上的明德帝,恶劣的笑了,“更想过杀了您,父皇,您满意了吗?”
萧凌尘凑到萧瑟身边,微微咋舌,“萧瑟,你弟弟挺野啊。”
萧瑟没有说话,只是将双手拢在袖中,面色淡淡的看着萧羽的后脑勺。
他也不知道那个小时候每天喊着要打败他的弟弟,怎么就歪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