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大殿上叫自己的名字。
“罗小胖。”
“啊?啊……在,陛下!”
她一个趔趄走上前来,差点跌倒了,逗得周围人忍俊不禁,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哪来这么个黑胖子?……”
元老们悄声说。
“瞧她,土里土气的。”
“是走错地方了吧?哈哈哈……”
她也尴尬地笑笑,弯着腰,每路过一个人,就朝那人鞠躬笑一笑。
一直到走到大殿的正中。
“陛下,您没忘了我,我真高兴,您就是我的伯乐。”
夜曜说道:
“我封你为岩穴城的城主。”
“啊?”
罗小胖一愣,在场的人都很惊愕。
给你一个证明实力的机会,你能做好吗?”
“那肯定能啊,陛下,尽管瞧好吧!我你还信不过吗!”
众人打量着罗小胖。心想:“这人是谁啊?”
“从哪冒出来的?”
夜曜说:
“这座城离龙城最近,是龙城的门户,你一定要守好。”
她沾沾自喜起来,眉飞色舞地说:
“只要你敢把权力给足够,让我放手去干,不出半年,保证出成绩!”
“半年太慢了,尽快做出成绩了,给其他领地做个表率。”
“那你瞧好吧!”
一来,岩穴城,面积小,都是砂石岩地,没什么油水可捞。
二来,罗小胖最没本事、好控制,又在夜曜的眼皮子底下,她就算狗胆包天,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而且,她急于证明自己。
就算不给她好处,也会铆足了劲干活。
就把岩穴城交给她去开荒吧。只让她做个代理城主,之后也容易替换掉。
在没找到信任的人接手前,他不会轻易把岩穴城给出去。
倒是大殿上的众人都很惊讶。
夜曜为了打消贵族的疑虑,说道:
“我就是要做给世人看。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凡是有能力的,都可以在帝国获得一席之地。罗小胖,你可要好好表现,堵住悠悠众口。”
“那肯定的!我在黑崖山的时候,就是管事的,方圆百里的事全归我一个人管。我有自己那一套,可都是多年积累的经验……”
夜曜打断,可不想听她讲下去。
“现在帝国建立之初,各城池都缺乏人才。有能力的,向我自荐,城主之位也可以考虑。”
“是。”
众人在座位上应答。
“元老院的诸位同样重要,你们稳固帝国的核心,领主稳固地方,各司其职。近来投奔龙城的人不少,各兵营的待遇酌情提高吧。阿羡,你来负责招兵。”
会议告一段落,大家移步至宴会厅。
宴席一场接着一场,狂欢延续了十天。
喜庆的气氛弥漫在整个龙城。
宴席上,夜曜一整天都在接待来自各地的贵族,聆听着他们的赞美。
昊宁只以为,周边的那些小城,在荒原上孤立的久了,早就想投奔。正巧夜曜给他们送去了礼物,他们就归顺了。
他高兴极了:
“太意外了!你当初说要建立一个更繁荣的帝国,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夜曜说:“中土将迎来长久的和平,下一个目标就是赶超君临了。”
昊宁说:
“当然,末世的混乱都结束了,谁都不愿意打仗。”
昊宁终究是个贵族出身。
他只在意,是否住在最豪华的房子里,享受着最体面的生活。外面的饥寒困苦,关他什么事。就算他的心再善,也不会去与穷人为伍。
昊宁敬了夜曜一杯酒。
“我太佩服你了,你哪招来的这么多人?”
夜曜说:
“这些领主可个个都不简单……好在他们忠心。”余光瞥向桌子一角的阿念,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昊宁的赞美来得太晚了。
以前的信誓旦旦、热血澎湃,都已经退去了。
再多地盘、再多财富。在夜曜看来,都是理所当然,只是坦然接受着命中注定的事。
他不会觉得满足,只会觉得平常。
祖厉嚷嚷着喝酒,昊宁就和祖厉坐到一起去了。
他俩都是爽快人,也不怕喝得酩酊大醉。
昊宁心里干净,所以看祖厉也干净。龙城的百姓敢怒不敢言,仆人们背地不敢嚼舌根,昊宁什么都听不见。
如果你敢说一个人的不好,或者你能听见别人说他的不好。那说明这个人还不是真正的坏。
如果你不敢说他的不好。就算有人来问了,你也不敢说。你也听不见有别人这么说。那才是真正的大恶。
夜曜喜欢热闹,热闹却无法温暖他。
好像每次都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别人欢笑玩乐。
他想起,龙嫣从前,将龙城的每一场宴会,都称为“家宴”。
她最喜欢举办宴会。所以夜曜当城主以来,办的宴会最多,远比君临的还要多,比龙嫣的宴会还要多……
每一场下来,他只感到疲惫。
一边保持微笑,一边在心里叹气。
怪一些人,把美食吃得太急,没有珍惜美味……又怪另一些人,不肯吃盘子里的菜,是太见外,还是太小家子气?
从龙嫣那里,他学到两个字:家人。
她以前怎么摆布那些大贵族的,怎么让他们言听计从、感恩戴德。就只有这两个字:家人。
众人起哄:
“都说赤炎剑法在大陆上名声远扬,让我们瞧瞧!”
“好啊。”
昊宁收拾出中央一张桌子,提着剑就上去。
“我给大家展示一下。”
他叫来护卫,两个大汉爬上了桌,揉打在一起,挎着胳膊玩得不亦乐乎。
贵族老爷们,围着桌子上蹿下跳。或者三三两两聚成一堆聊自己的事。
大家都是真心享受这场宴会的。
他们都很开心,吃饱喝足以后,第二天醒来还会感念龙尊帝的慷慨。
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夜曜说:
“我把你们聚在一起,像一家人。”
一次又一次,看着风卷残云之后的杯盘狼藉。
他感到很欣慰。
也觉得凄凉。
中途,侍卫小跑进来,绕过桌子来到夜曜身边,悄声报告说:
“君临的使者来了。”
夜曜一听见这个名字,就觉得扫兴。
“不见!”
将酒杯扔向一旁,热闹的宴会上无人察觉这个举动。
“以前请她,她拿腔作势,姗姗来迟。现在不请她了,她自己上门来!”
“只是使者来了,女皇没来。”
想了想,就说:
“把使者打发走!说我忙着开宴会,抽不出空,打发走就好了!”
“是……”
侍卫退下去。
已经没有人能构成威胁了,他雄踞着中土大陆,不可撼动。下一个目标就是君临。
这个目标,已经成了他最大的动力。
就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在心里最深处,随时间越久,越无法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