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洛一凡，竟像是没听见这声久违的呼唤，一双眸子只落在陈煜炜那青一块红一块的脸上——像是在看一只惨兮兮的二哈。
竟然伤成这样，傻子...到底是来打球的，还是来打架的？
“小一？”
陈煜炜又喊了一句，只不过这次的声音小了许多。
刚刚比赛的时候，他并不是在故意放水。
除了振华中学确实颇具实力之外，这位云上校队的绝对主力，在场时不停地在人群中找寻着某人的影子，打得心不在焉，这才导致云上一度落后。
来到第四节，比分逐渐陷入胶着。
在一次云上中学的进攻回合中，陈煜炜持球推进，一个体前变向，过掉防守人，跃起半空，正准备上篮终结时，却被斜刺里冲出来的方景瑜硬生生地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靠，你丫会不会打球？”陈煜炜躺在地上，怒目而视，破天荒地爆了粗口。
“陈煜炜，我忍你一整场了！”方景瑜故意上前一步，动作颇具挑衅意味。
裁判见状，立刻冲上来，奖励给方景瑜一个恶意犯规，云上获得两罚一掷的机会。
这一两分的微弱优势，一直保持到比赛终场。
比赛结束，但有些架，早晚是要打的。
领奖台上，陈煜炜睨了一眼方景瑜，薄唇轻启，“等下斗牛，敢不敢？”
方景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扶了扶眼镜，眼睛微微睁圆地盯住对方，语气中填满怨愤，“洛一凡不是垃圾，想要就要，想扔就扔，你配吗？！”
刚刚场上的怨气本已消了大半，本想着斗几回合的牛，打个痛快。
可听方景瑜如此一说，陈煜炜只觉怒火攻心，紧紧握起的拳头忍不住地朝方景瑜脸上打去。
“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是的，在领奖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位优等生竟拳脚相加地打了起来...
...
喧闹的球场重归平静，她和他遥遥相望。
有那么一秒钟，她竟有一种冲动，想走过去看看这位傻瓜的伤势。
可她还是忍住了，既然已经分手，何必再圣母心泛滥呢！
那些问题呢，还问不问？
算了，如此卑躬屈膝，藕断丝连，绝不是本姑娘的性格！
我和他，早已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想到这里，洛一凡慢慢转了身，向着来路走去。
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长款羽绒服，一面走着，一面半低着头，盯着自己交替前进的脚尖。
阳光洒在少女的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却再也照不进她的心里。
“小一~”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他的声音。
洛一凡下意识地顿了顿步子，只一瞬，却又走了起来，像没听到似的。
陈煜炜见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紧赶两步拦在她身前。
“小一，你听我说！”
陈煜炜双目炯炯，两颗漆黑的瞳仁里似是有火苗在跳动。
洛一凡毫无感情地抬眸看他，目光如刺骨的寒冰，似是要将少年眸子里的热切熄灭，少年满脸的伤痕和鼻子里塞着的纱布，早已勾不起她的恻隐之心。
皎洁月光下的表白，微凉中透着甜意的初吻，雪地上挨在一起的脚印，还有那份约定...
这过往，如幻灯片似的在洛一凡的脑海中闪现着。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只不过是之前的“老同学”而已吧！
她高烧住院，差一点就死掉，来了N拨人来探望，非但没有收到他的哪怕一条关心的消息，等来的却是分手...
想到这里，洛一凡嘴角抽动，自嘲一笑——真可笑，我竟还想问缘由...洛一凡，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了？
她将他的手甩开，摆出一副分外亲和的表情，眉眼弯弯，语气却格外疏离道，“这不是云上中学的校草大人么？找我有事吗？”
陈煜炜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明显听出了她话中的情绪，一阵针扎般的疼痛瞬间涌上心头。
“小一，我...你怎么...”少年捂了捂心口，不知该作何解释，
“别叫我小一，那个‘小一’早就死了！”洛一凡紧接着将他的话打断，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从小到大，除了徐女士对自己要求相对严格之外，家境优渥的洛一凡，身边从不缺乏物质和人际资源，她尚未懂得什么叫做失去。
然而那条突如其来的分手信息，让她第一次尝到挫败感的滋味，甚至一度产生了自我怀疑。
分手如此干脆决绝，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之前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都是假的——洛一凡，你被耍了！
陈煜炜见她抬高声音，怨愤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抬手，试图去握住她的双肩，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内心的柔软，只能用坚硬的外壳来保护，此时的洛一凡，像只浑身长刺的小刺猬，根本容不得陈煜炜靠近半分。
她后退半步，为彼此之间留出正常的“社交距离”。
陈煜炜正欲再说什么，却听得远处中巴车上的领队老师喊道，“陈煜炜，都等你呢，快点上车走了！”
“好的，马上来！”
陈煜炜回身应付了一下老师，又垂眸望着洛一凡，似是有许多话要说，抿唇间，却只说出一句话，“小一，那我们北京再见！”
“如果，如果我也能去的话...”
“呵，别开玩笑了！”洛一凡打断了他的话，神情依然亲和，语气却愈发怨里怨气了，“您是刻意来挖苦我这位大学渣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不劳您费心了，我比您想象得更有自知之明！”
陈煜炜紧了紧眉，似是有些意外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