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徐奎找过来以后,接下来的两天,县学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乱子,徐院长知道这是徐奎在逼他。
他的心中一直在挣扎。
有个妥协的声音告诉他,不如就识相地拿了帖子离开徐家吧,即便他回去,那个家里也不会有人喜欢他。
但是那个护他半生的老太太的身影一直出现在他的眼前,她拖着病体与他父亲抗争,努力的想要为他在徐家争一个位置。
徐院长倏然握紧了手,不,他不能就那么认输!
徐院长找来了宋夫子。
宋夫子刚把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乱子处理掉,“院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针对我们学院,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事。”
徐院长解释,“是徐家那边的,让你受累了。”
宋夫子对徐院长家里的事情知道一些,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抱怨了,“那你先处理家里的事情吧,宴帖的事情我再仔细想想。”
“这不急。”徐院长说,“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谁愿意出售宴帖,价格高一点也没关系。”
宋夫子立刻去了。
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出来一个渠道。
专门管理赏菊宴的宴帖的人没有把所有的宴帖都发出去,专门留下了一些以牟暴利,宋夫子打听到的就是这个渠道,但是物以稀为贵,这宴帖现在是紧缺,价格自然不会低。
徐院长把自己的所有储蓄都拿了出来,宋夫子见状也忍痛贡献了自己私房钱的一大半,但是数了一下之后,发现还差一点。
徐院长看向宋夫子。
宋夫子要哭了,“我还想吃面的时候多加点肉。”
“以后我请你吃。”
宋夫子拿出最后一点私房钱的时候心都碎了。
终于将钱凑够了,宋夫子和徐院长一起去了一家表面是做生意的铺子,私下里却是卖宴帖的地方。
卖宴帖的人瞧了他们一眼,“银子可带来了?”
宋夫子看了看周围,屋内的光线很暗淡,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人也很谨慎,便知道这生意是没有摆到明面上的。
“带来了。”
“把银子给我吧。”
徐院长疑问,“帖子呢?”
卖宴帖的人不耐烦道,“我们这里是先看到钱再给帖子,想要就快点,你不要多的是有人买。”
徐院长脸沉了沉,但是主动权在对方的手里,遂对宋夫子说,“把银子给他吧。”
那人拿了银子满意地点头,“一会帖子就来,你们等着吧。”
卖宴帖的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徐院长和宋夫子两个人。
宋夫子心中有些不安,“院长,这帖子到底能不能买到?”
徐院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闭上眼睛,“等一等吧。”
宋夫子走到门口,逮住了一个人,圆滑地打听,但是对方非常警惕,“哎呀不知道不知道,你们等着吧。”
然后不等宋夫子再说话就赶紧溜走了。
过了很久,拿走他们银子的人终于再次回来了,把一个包装完好的东西给了他们。
宋夫子打开,乍看之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对帖子不熟悉的人可能还真看不出来真假,但是宋夫子在秦平的手里见过真的宴帖,所以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假的!”
那人有些意外,没想到被认出来了,但是态度很恶劣,“帖子你们已经拿到了,赶紧走吧。”
“这是假的,我们怎么可能走?”
徐院长走了过来,把帖子拿过去检查了一下。
“这帖子我们不要了,把银子还给我们。”
那人冷笑,“这帖子已经到了你们手里,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调换,走走走,不然我就找人把你们轰出去!”
宋夫子怒道,“你给我们的就是假的!快把银子还给我们!”
那人见这两人铁了心要闹事,就把打手喊了过来。
徐院长和宋夫子虽然是正值壮年的男子,但是毕竟是长年读书的文人,哪里能是虎背熊腰的打手的对手,基本上就是挨打的份。
卖宴帖的人让打手把鼻青脸肿的徐院长和宋夫子丢到外面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要怪就怪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下次聪明点吧。”
宋夫子搀扶着徐院长起来,“院长,你没事吧?”
徐院长挨了几脚踢,膝盖已经完全肿起来了,“不大碍事,你呢?”
宋夫子揉了揉了青肿的脸,“死不了,他们实在欺人太甚!”
“是徐奎搞的鬼。”徐院长肯定地说,但同时一种无力感又缠绕着他,纵然他恨极了对方,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对付徐奎。
牵扯到宣平侯府,就算是报官也没用。
宋夫子的心沉了沉。
齐大夫的医馆里人来人往,云清音一走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鬼哭狼嚎的声音,待进了医馆内,云清音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听错。
她看到了徐院长和宋夫子。
齐大夫给宋夫子的手臂接了骨,让小徒弟给他上夹板。
云清音走过去,“你们这是怎么了?”
宋夫子本来还没有觉得委屈,觉得他一个男子汉被打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被这个臭丫头一问的时候,眼睛忽然就有点湿润了。
不过真哭了就太丢脸了。
宋夫子拼命忍了忍,轻松地说,“没事,就是和人打了一场架。”
齐大夫还不忘补刀,“我看着像是被单方面的殴打。”
徐院长和宋夫子同时尴尬的咳嗽出声。
在云清音的逼问之下,宋夫子才勉强把这件丢脸的事情说出口。
云清音说,“沈岸秋有张宴帖啊,他没有和你们说吗?”
徐院长看向宋夫子,宋夫子也是一脸不解,“我不知道啊,陈夫子去问的。”
徐院长难得地笑了笑,“他有帖子就好了。”
“对对对。”宋夫子一笑,又扯到脸上的青肿,疼的倒吸气,但还是笑的咧开了嘴,“总不枉费我们挨一顿打。”
云清音眼中凝聚起冷意,“但是总得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
徐院长担忧说,“这背后还牵扯到宣平侯府,他们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
“宣平侯府与私售宴帖有了关系,岂不是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