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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南王见到他的宝贝女儿过来了,立即恢复了极有涵养的样子,端上一副老父亲特有的慈祥的表情,“没有的事,别听他乱说。”

宣平侯也不想在小辈面前丢脸,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袖子,才朝着过来的两人看去,过来的小姑娘不过十五上下的年纪,已经出落得十分的好看。

对这丫头,他有印象,是忠勇侯所出,行事肆意,这点倒是令他有几分欣赏。

但是听说入夏那会查出了身份的事,已经离开了忠勇侯府。

再看她旁边的那个男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墨枫一丝都不放过地盯着宣平侯府的表情。

他说要帮沈岸秋查清楚身份,那只是暗地里查,真的没有想将这件事捅到明面上来,不然牵扯到侯府私事,他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李安杰跑去宣平侯府找他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侯爷也在,他又不好避着侯爷问李安杰是什么事。

谁知道侯爷听了个大概,便当即决定要过来一趟。

来了就来了。

墨枫正好也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看看,侯爷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跟沈岸秋有关的事。

宣平侯自己留下什么风流韵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令他可惜的是,宣平侯府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可疑,看了一眼,又平淡地移开,似乎方才看到的人不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而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难道侯爷真的再没什么孩子?

沈岸秋向定南王问了声好。

定南王鼻子哼了一声。

云清音轻咳了一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自从那天跑过马,千里雪就不怎么吃草料了,我回来带它看看,刚好听说了这里的事,就过来了。”

定南王倒是不怎么担心云清音受欺负,他的女儿,自有他的本事,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哪怕她捅破天,也有他在背后给她撑腰。

听到这里,云清音的眼中莫名滑过一丝心虚。

定南王倏然眯了眯眼睛,不过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墨枫打着圆场,“时间差不多了,也不能都在这里站着,不如就进去吧?”

宣平侯当即走在了前面,大有一点边都不想和定南王沾上的意思,定南王切了一声,表示不屑,走在前头的墨枫在心里求他,求您别再挑事了好不好,不然回去了,这侯爷的气都是朝他撒啊。

几步路走的墨枫愣是心惊胆战,宣平侯进了公堂,却发现里面竟然太子和文大人都在,定南王慢后一步,也瞅见了公堂里坐着的几人。

何县令盼天盼地终于把定南王给盼过来了,抬头又瞅见宣平侯,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这公堂今日到底是得了什么佛光照,怎么一个两个都来了。

凤千雪心中一紧,父亲怎么来了这里。

文大人起身,“见过王爷,见过侯爷。”

“文大人不必多礼。”定南王对其极其和颜悦色,但是对待太子的态度就不同了,显得十分冷淡,“殿下怎么也来这里了?”

“我和秦学子有过几面之缘,听说他出了事,便过来看看。”赵倾寒说,“舅舅怎么也来了?”

“今天这事,云丫头和那姓秦的谁占理,谁都能看得出来,我过来,只是杜绝某些人想让她受委屈地心思而已。”定南王坐下,话说得不重,但是意思也明显。

赵倾寒的眸色变了变。

凤千雪攥紧衣袖,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竟是要明摆着护着云清音?

何县令暗自揣摩着各方人的心思。

宣平侯见定南王在左边坐了下来,他便径直去右边坐,墨枫小声说,“侯爷,你应该坐那边。”

坐右边不就是和太子成一伙了。

宣平侯脸一横:不去

直接在右边坐了下来。

文大人坐在定南王的下首。

两方人泾渭分明,立场完全不一样,偏偏混进了一个宣平侯。

等传了秦平母子上场,看着秦平眼神躲闪,畏畏缩缩的样,宣平侯府皱眉,“这就是你朋友?”

墨枫有点佩服自家侯爷的后知后觉,他指着对面,“沈岸秋才是。”

宣平侯终于明白,“我今天是来为他撑腰的?”

“是呢,侯爷,所以我们坐到那边去吧。”

宣平侯:“就坐在这。”

好吧,墨枫放弃了,心中安慰自己,虽然侯爷的身体在这边,但是他的心是在对面的,这就足够了。

开始审问,何县令照例问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秦平叙述的断断续续,明显因为公堂两边坐着的其他人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这表现,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凤千雪都有点觉得小家子气,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表现得畏手畏脚。

她看了沈南韵一眼。

沈南韵知道那眼神里面的含义,是不高兴,秦平是她推荐过去的,但是此时她已经无心考虑这些,而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过来为云清音撑腰。

“所以你是认为那凤安安偷了你的门票,你才把他叫出去?”

“是……”

“你当时有证据证明凤安安偷了的你门票吗?”

秦平的心开始无意识地慌了,“我的门票丢了,然后,他手里又有。”

“所以你便以此为根据断定他拿了你的门票?”

“我……”秦平嘴唇发干,“那门票很难得,他一个小孩,不可能有。”

“对此,那凤安安可有辩解?”

“他说,那是别人给他的。”

何县令再问,“你信了,还是没信,对这个理由,你查证了吗,还是一心认定就是凤安安偷了你的门票?”

凤千雪看着场中,何县令抓着门票的事情不放,显然是要抬高云清音那边的站理,再这么下去,秦平别说扳倒云清音和沈岸秋了,恐怕就连他自己都得折进去。

但是眼下父亲在这里,自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就开口为秦平说话,便暗中踢了踢沈南韵。

沈南韵回神,在凤千雪极度不悦地瞪视下才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她跑神的这一会,秦平已经变成了满头大汗,几乎要坚持不下去了。

在何县令再次问下去之前,沈南韵打断了他的话,“何大人,你为何只问前面的事情,不问后面的?”

何县令停了问话,神色严肃地对沈南韵说,“沈姑娘,这里是公堂,问话自然是要按照先后来的,后面的事情当然也会问,今日太子,定南王,宣平侯,以及文大人都在,就算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胡来。”

沈南韵的大脑轰的震了一下,只觉得分外丢脸,她此时开口,没有显得她的话多么有水准,反倒有对这桩案子指手画脚的嫌疑。

有那几位在,哪里轮得到她出口。

这会她又有点怨凤千雪了,她自己不开口,为什么要她开口。

秦母也渐渐地意识到这么再任由何县令问下去恐怕会对她儿子不利,急说,“大人,我儿子脸上的这些伤都还没有完全好,他不过是找那个偷他门票的小野种要回门票就被打了一顿,这可冤死了。”

定南王当即沉下了脸。

太子也微微变了脸色。

而秦平母子还压根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何县令沉声问,“秦平,对此,你可觉得错在你?”

秦平自然是不认的,“大人,那个孩子偷我的门票在前,我只不过是找他索要,那云清音和沈岸秋便动手打了我,所以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哼。”何县令道,“你只说那凤安安偷你门票,却从未查证他是否真的偷你的,这门票既然是可购入所得,你可以有,他自然也可以有,再者,对于那孩子的辩解还言语辱骂,甚至动脚踢他,当时若不是沈岸秋和沈东东等人及时赶到,那孩子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对于这两点你可认?”

秦平慌了,他完全忘记了无缘无故虐打孩子也是为燕朝律法所不准。

“大人,云清音她打我也是事实,若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就死了!”

“云清音和那凤安安关系甚好,她看到凤安安被打便还手,这是符合情理的。”

这确实不是何县令胡说,而是燕朝律法特意标注的一条,上面提到,一男子母亲遭人凌辱,男子为母报仇杀死仇人,官府以律法为先,把情理考虑在内,最后只判男子蹲了数月大牢便放了出来。

有此律法在前,就算是太子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秦平这下彻底慌了,求助地看向赵倾寒这边,但是赵倾寒这会对他失望到了极点,甚至后悔今日来了这一趟。

何县令最后因秦平母子肆意辱骂孩童判秦平二十大板。

秦平没想到会这样,“大人……”

定南王冷笑,“既然还有力气叫,那就再加二十打扮。”

秦平母子再不敢说一句话,颓败地瘫坐在地上。

……

云清音早从县衙出来一会,找到千里雪所在之处,左右看了看,快步走了过去。

千里雪显然还记得她,怨气十足,她还没有走近,就要尥蹶子。

云清音赶紧摸了摸它滑顺的鬃毛,“别气了别气了,我怎么会把这件事忘了呢,就只是还没有腾出时间去军营找你。”

千里雪果然乖顺了。

云清音越发的欢喜了,解开了缰绳,“你回去后好好吃饭,等我下次去军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定南王和沈岸秋走出县衙,沈岸秋没看到云清音。

定南王说,“别瞅了,那丫头定然是去给我牵马去了。”

定南王眯眼看着沈岸秋,身形板实,虽瘦却不至于羸弱,这小子确实一副好样貌,“你家里还有几口人?”

沈岸秋虽不明白定南王问这个干什么,但是他既然是云清音尊敬的人,沈岸秋自然也不会冷漠对待,“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也无姊妹。”

“嗯,在县学里好好读书,不要松懈,也别想着怎么整天娶媳妇儿,有本事的人才能娶媳妇儿,知道了吗?”

沈岸秋:“嗯。”

云清音牵着千里雪,远远地看着定南王和沈岸秋站在一起,有问有答的,好奇两个人会谈些什么话题,待走近了,就听见娶媳妇儿的话题。

云清音:……

定南王接过缰绳,敲了一下云清音的头,“你别整天想着怎么嫁人,给我老实点。”

云清音幽怨地揉揉了头,“知道了。”

定南王便不再停留,骑上马又赶回军营。

云清音怕定南王真把沈岸秋吓住了,“你别听他乱说,他就是吓唬吓唬你,不会真怎么样的。”

沈岸秋朝她笑了笑,“王爷说的话还是十分中肯的,我以后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娶媳妇儿,是时候准备攒聘礼了。”

云清音:“……”

……

秦平一事落幕,秦平也没脸再在县学待下去,据说转去了其他的县学。

而那些与秦平一起的几个学子也都陆陆续续转走了。

徐院长把沈南韵叫去,说了要她离开的事情。

“是不是云清音让你这么做的?”

沈南韵质问徐院长。

云清音进了门,专门过来找沈南韵的。

“是又怎么样。”云清音凉凉道,“当然,你也可以不走,徐院长也没有办法强迫你,但是你在县学做的这些事传回了忠勇侯府,你有脸面对他们吗?”

沈南韵犹如被掐住了命脉,忠勇侯她倒是不担心,但是许氏却是容不得沙子,更不用说许氏的心里本就偏心着云清音,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件事,怕是更不会站在这里了。

沈南韵笑,“正好,我也不稀罕待在这里了,我回去照可以做我的忠勇侯府小姐,你么,就注定是个商女罢了。”

沈南韵甩袖离开。

宋夫子抱着小茶壶过来,乐呵呵地安慰她,“你别在意她说的话,自己挣的银子自己花,不比王公贵族后院那些小姐们依靠月例过日子强得多。”

云清音翻开旧账,“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说我开饭馆不务正业来着。”

“呵呵,有吗?”宋夫子瞅向徐院长,“哎,对了,我之前放在你那的茶叶怎么不见了。”

云清音去了学堂处等沈岸秋,碰见沈东东他们。

“清清,沈兄被陈夫子叫走了,他让你先别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