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从宫里那边传来的,几乎已经算是盖戳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有人觉得意外,有人等着看沈岸秋倒大霉。
云府里,云清音自然也知道了这些,她推了推沈岸秋,不让他继续亲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沈岸秋的手掌落在她的背上,并未回她的话,“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云清音摇了摇头,除了那一夜,就真的没有任何不适了,有几次他们差点做到最后一步,云清音也都没有不舒服,但是沈岸秋却有所顾忌。
像是把她当作瓷娃娃。
云清音面上染着红霞,都是被欺负的,红唇娇艳欲滴,水眸泛着说不出的风情,沈岸秋眸光暗了一些,“清清。”
云清音赶紧制止,“不要再亲了!”
沈岸秋说,“可以用别的。”
一番情事过后,云清音几乎不敢再直视自己的双手,气愤地捶了沈岸秋一把。
沈岸秋心情极好,圈着她的身子。
“我告诉你,我可是要做举人娘子的!”
沈岸秋声音含笑,“还是做状元娘子吧。”
“哼,现在举人娘子都快要坐不上了。”
云清音也不是不相信他,这会气闷嘛,就想拿他撒撒气。
沈岸秋拨了拨她的鼻子,“你放心,你的位子,谁也抢不走。”
……
京城十街的酒楼。
沈岸秋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吃上了。
“岸秋来晚了,可是要自罚三杯的。”
沈岸秋落座,左边这人正要给他倒酒,沈岸秋抬手拦了拦,“可不敢再喝了,我现在是看到酒就想吐了。”
“那怪可怜的。”刑部的大人一笑,“不喝就不喝,明日是你的好日子,那秦平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就跳出来了?”
沈岸秋说,“乡试第一的名号他算是坐定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了吗?”
“当然。”刑部的大人说,“比试一事,你输不了。”
沈岸秋笑笑:“可别是歪门邪道。”
“你不相信我们,还不相信你自己吗?”
沈岸秋端起茶杯,“我只是还没见过哪一年是两个人并列头名的。”
“这事情也不算罕见了,燕朝开国以来还是有的,批改考卷的时候都是匿名的,最后归到一起,誊抄排名时才发现两个名次一样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大家伙都知道你的本事,那秦平竟然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当真是稀奇。”
沈岸秋淡笑,“他是太子府的人,有能人异士在背后指点也不是没可能。”
他搁下茶杯。
刑部的大人看他,“这就要走了?”
“嗯,还有事。”
等人没了影,才有人过来,“大人,他不过就是一个毫无仪仗的学子,即便能高中,那也不过能得个一官半职,比起大人,简直不值一提,大人为什么对他有诸多优待。”
“优待么。”那刑部的大人笑了笑,“他能替我办到的事情,你能吗?”
……
沈岸秋已经提前得知了结果,心中更加的平静,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只觉得这一次沈岸秋怕是没有办法再在京城出现了。
秦平更是公然邀请沈岸秋明日一同去看榜,打定了注意要让沈岸秋更丢脸。
沈岸秋自然应允。
秦平冷笑一声,看来是死到临头,还觉得自己有能耐呢。
忠勇侯府。
自从秦平是第一的消息传来,许氏就没有再笑过。
相反,沈南韵的心情却是特别好。
一想到明日她的名字就会传遍大街小巷,沈南韵便高兴。
“母亲,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科考的事情哪里能是那么肯定的,沈公子即便考不上,依他之能,只怕也不会让姐姐受苦的。”
许氏叹气,“我倒是不执念他能不能拿到头名,而是他和秦平的比试。”
这才是最令许氏担心的。
今年不行,好在沈岸秋年轻,完全可以等三年再来,但是比试的承诺要是一应验,岂不是没有丝毫可能了。
“以前我在县学的时候,和那秦平有过接触,知道他不是什么坏心思的人,若是沈公子肯向他诚心诚意的求饶,我想,秦平不会揪住不放的,就怕那秦平性子倔,不如这样吧,明天我们先去姐姐那里看看情况再说?”
许氏点头,“也好。”
……
沈岸秋出去替云清音打听她明日能不能坐举人娘子的位置去了,云清音也没有闲着,想着好几日没有去看铺子的情况了,便出了云府。
到了议事堂便见小虎正和一个掌柜吵的脸红脖子粗。
“怎么了?”
瞧见云清音过来,小虎说,“还不是这个给我们供应货品的掌柜临时反悔,本来都已经谈好了。”
云清音见那管事低着头,一副不敢面对她的样子。
“我们是签了协议的,你这个时候反悔,没有充足的理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中年人咬了咬牙,干脆直说,“我本来是以为那沈岸秋是真的能考上举人,才在别家和你们之间选了你家,谁知道他最后考不上!”
“……”云清音缓缓道,“明日桂榜才出,今日便说这些未免言之过早,况且,你的东西在我们这里卖,我们给你的价格不低。”
“是不低了,可是云姑娘,我们是商人,图眼前利,更图以后的利润,云姑娘有胆识,从一无所有经营到如今,有这么大的产业,也算是女中少有了,但如果我所猜不错,你的生意如今也算到头了,不可能再有更大的盘子,若是那位沈公子能中举,明年再中了会试,他日为官,说不定连带着你能在京城也能站稳脚跟,再往上走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如今沈公子怕是不行了,不瞒你,不止我,其他人的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云清音沉默良久,“只交易完今天这一桩如何?以后合不合作也只看缘分。”
“云姑娘,我心意已定,赔金我准备好,会让人送过来。”
中年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清音待的小半天,陆陆续续又有人来辞,有的人说的委婉,有的人则是和刚合作的时候换了一副态度,极尽嘲讽。
“我还当那沈岸秋真能考中呢,亏我还在他身上压了那么大的宝,结果让我输的一塌糊涂!我看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吧。”
“好。”云清音没准备继续留,“解除合作可以,赔金要付。”
“赔金?”那人冷笑,“你们让我赔了那么多,还想要赔金?真是笑话,我不给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打断你一条腿而已。”
最后挨了小虎几脚,那人才求饶般的答应给赔金。
京城的商人本来就有一个小圈子,云清音这边的事情很快被传的沸沸扬扬,传到丛府,丛夫人难得的开怀大笑,只觉得老天有眼,终于让云清音栽了跟头。
她当即叫来丛掌柜,“我要你去给其他的商贩递个话,不许他们给云清音供货,这一次,我要云清音再无翻身的可能!”
“夫人放心。”丛掌柜停了一下,又道,“夫人,最近有一条南北的商路很是受欢迎,许多的商家都加入进去了,我们要不要也跟上?”
丛夫人现在无心过问这些,“你先看着吧。”
丛掌柜心里有了计较,回去之后,便让伙计跑着去各家递了话,很快,每一家都回了消息,说不会供货给云清音。
至于个体户,他没有去理会,一来个体户太多,不可能人人都归丛家管,二来丛掌柜也是托大,即便云清音可以从他们的手里收货品,又能坚持多久。
云清音现在缺的不是一种东西,是只要丛家能拦下的都断了,云家饭馆的米面蔬菜没了来源,布衣铺子没了布料,首饰铺子没了原材料,他就不信她能撑下去。
所以他丝毫不担心。
他现在上心的是加入商道的事情,先递了拜帖。
云清音这边可算是冰火两重天了。
手底下一个一个的掌柜过来报忧,安平这边却是给她送过来不少喜事。
看着那一摞的表达想要加入商路的帖子,其中不乏那些刚从她这里退出去的商家,甚至可笑的是,有一个和她合作许久的布商过来解约时给的理由是手里没有库存的布料了,而给她的帖子上面立马变出大几千匹。
“果然是世态炎凉啊。”云清音搁下帖子,“他们人人都以为我以沈岸秋为仪仗,所以便想着在我这里赌一把,如今见大树快要倒了,个个都赶紧逃难去了。”
安平说,“这些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早些清除出去也不是坏事,你何必心里不快,只怕等他们知道他们挤破脑袋想进去的商路是你的,该要后悔死了。”
“人往高处走,这也无可厚非,不过,允许他们的货物入商路南下售卖,价格上比京中的要低吧?”
云清音一提,安平就明白了。
既然这些人不卖高价,想卖低价,那就成全他们嘛。
对于那些商家来说,入了商路,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极其强大的销路,薄利多销,价格低一些他们也能接受,毕竟怎么样都是挣,他们不在乎数量卖的多少。
对于云清音来说,有更加的商家入驻,只会让她的商路更繁荣,而她京城这边的铺子也可以以更低的价格购进原料,所以这一波不仅亏不了,反而赚了个巨大的差价。
云清音处理完这些事情天已经黑了,回到云府。
沈岸秋见她回来,便让人摆饭。
“说说吧,我举人娘子的位置能不能坐住?”
沈岸秋捏了捏她的手腕,拉着人坐下,“会让你坐不住?你不妨往后想想,做状元娘子。”
云清音眼珠一转,“你和秦平并列第一?他还是有几分真本事呀。”
“我就不行?”
云清音笑,“你行,你最行!”
圈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云清音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今日可算是亲身体验了一遭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你这座靠山还没完全倒呢,就有许多人过来推我了。”
婢子们鱼贯而入,见两人亲近着,更不敢抬头,把饭菜放下便低头匆匆出去了。
沈岸秋笑说,“可是他们从来不知道你能有今日靠的从来不是我。”
“胡说。”云清音皱眉,“你是我心灵的靠山!”
沈岸秋最终没绷住,开怀大笑。
“我倒是不知道了,你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甜。”
“那说明你对我关心不够。”
沈岸秋笑意不减,“那我以后再多关心你点,到时候你可别又抱怨我总是圈着你就是了。”
云清音想了想,说,“那还是算了吧。”
“晚了。”
沈岸秋拿起筷子,“吃饭。”
……
今日要谈事情。
云清音起晚了,但是她刚醒,就看到流朱愁眉不展地站在一边。
“小姐,沈公子去看榜了,好多人都去了,要是沈公子真的败了怎么办?”
“不会败。”
流朱相信云清音,听到这话后立刻喜笑颜开,“小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好了,想出去看就赶快去看吧。”
今日这么热闹的事情,听说还有榜下捉婿的美谈,流朱哪里能忍得住,守到这时候只是因为担心罢了,此时得了好消息,哪里还能忍得住。
云清音洗漱罢,用饭时,管事的婆子过来,笑得合不拢嘴,“公子走时奴婢就问过可需备赏银,公子说看着办,奴婢先恭喜姑娘大喜。”
云清音喝了粥,“你倒是机灵,若是有好消息了,你就都赏了吧。”
“哎!”能在这样的府邸里做事那可是莫大的殊荣,“姑娘,还有一事,忠勇侯夫人和那位沈小姐登门了,方才坐下。”
云清音起身,“怎么不早说?快过去看看。”
管事婆子跟上,“侯夫人是真真切切的担着心,但是那位沈姑娘只怕心里憋着坏。”
“我和她不对付也久了,暂且不管她,夫人为我和沈岸秋的事情忙了这么久,我都还没有正式谢她,记住,她是她,沈南韵是沈南韵,即便她们是母女,在我这里也是两个人,以后不要怠慢。”
管事婆子应下。
到了前厅。
沈南韵以为自己瞧见的是云清音一副憔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