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天下不过“利益”二字
等到李长澜将那柄剑递过去之后。
姜泥双手握着剑身,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柄剑不是你最喜欢的剑,一直留在身边,从来不给别人使用么?”
“没错,所以我建议还是小心点用,不要弄断了。”李长澜笑了笑,表现得很是随意。
姜泥目光闪烁,双手握住剑身。
“这柄剑叫什么名字?”
“名字?说起来,这柄剑还真没有个名字。”李长澜想了想,说道。
“不行不行!”姜泥得知这柄剑没有名字之后,连连摇头,“这柄剑跟了你这么久,连个名字都没有可惜不说,它也很可怜!”
“嗯,好像有几分道理。”李长澜笑了笑。
姜泥将长剑抱在怀里,莫名的并未感到受金属材质应该有的寒冷,剑鞘之上,反而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温热感,缓缓弥漫在心头附近。
她眨眨眼睛,再看着上面一看就极为昂贵的玉石。
片刻间,心里已然决定要给这柄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美观的精致长剑起个好听名字。
李长澜见姜泥还在那里细细打量着剑身,也不出言打扰。
他来到书房旁边,借着昏暗的烛火,取出笔墨,扯下一块长方形的纸张,很是随意地在上面写了几笔,又对着掐了几个手诀。
“看在你今天还算乖巧,没有一直顶撞我的份儿上,这张符送给伱了。”
李长澜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符纸,轻轻挥了挥。
这张符纸散发出洁白光辉,如同无数星辰般洒落,并且无风自动,缓缓漂浮而起,落到了姜泥脑袋上。
姜泥微微扬起头,向上瞄了一眼。
“这符纸有什么用?”
“睡觉时压在枕头下,心中想象相见的人,并且默念三声对方名字,就可以在梦境中与对方相见,并且全程保持清醒意识,即便醒来也不会忘记在梦境中发生的事情。”李长澜耐心解释道。
“谁的梦境都可以进去?”姜泥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准确来说,并不是进入别人梦境,而是将自己的梦境编织成想要的情景。”李长澜摇摇头,纠正了姜泥的错误说法。
他见姜泥正不停翻看着这张符纸,明显对其很是中意。
李长澜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正要离开。
这时。
姜泥忽然出声叫住了李长澜。
“等、等一下!”
“怎么?还有事?”李长澜转过身,有些意外地看向姜泥。
“没什么,我单纯不想欠你恩情。”姜泥说话的时候,直接将手伸进了衣袖,将里面的一直贴身藏着的神符拿了出来。
“神符给你用,就当和你交换这柄剑。”
“你连神符都舍得给我?”李长澜见姜泥明显是下定了决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出声询问道。
“不是给,是借,要还的。”
“反正神符这柄剑,与跟着我相比,明显还是更愿意跟着你,放在我手里也算是宝珠蒙尘了,在你手里大放光彩,也许才是它最佳的选择吧。”
姜泥摇了摇头,之后略显遗憾地叹了一声。
尽管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极为不舍,可双手仍然向前伸出,将神符毫不犹豫地递了出去。
李长澜似笑非笑地打量姜泥好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将那柄神符接了过来,放在手中轻轻掂量几下,然后然后顺手插在发髻之上。
“大小还算合适,留着当个发簪也不错。”
李长澜稍微调整了下角度,以略微倾斜的样子将其放好,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还有事么?”
姜泥将手指放在嘴边,悄悄打量着李长澜。
她略作犹豫过后,试探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李长澜一摆手,说道:“问。”
姜泥想了想,一边观察着李长澜脸上的表情,一边轻声道:“那个,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徐凤年的?”
李长澜微微低下头,看向姜泥。
他表情平静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你对徐凤年的态度,与李淳罡和徐骁等人不同……”姜泥用手将垂落的发丝撩起,轻轻绕过耳后,低头不敢看向李长澜。
至于,她所想或者在意的。
为什么明知徐凤年对她有好感,还要强行将自己索要过来,甚至连师生之会不会产生矛盾都不作任何顾虑的原因。
姜泥则是碍于女子颜面,没敢直接说出口。
特别是,她一想到徐凤年在武当山时、还有后续在青城山,以及龙虎山时的不同表现,心里莫名生出一丝难以严明苦楚。
即便知道,徐凤年根本无法反抗李长澜。
可她就是单纯觉得,以徐凤年的身份来说不应该就怎么简简单单面对李长澜的强制要求,选择退让。
面对喜欢的女子,就要被被人给夺了去。
难道在明知结果的情况下,就连尝试和反抗的勇气都没了么?
李长澜猜到姜泥想要问什么,也没隐瞒。
“我和徐凤年,或者说整个北椋之间的关系很简单,无非利益交换罢了。”
“利益交换,可你明明就是徐凤年的老师……”姜泥见李长澜说起话来如此无情,丝毫不顾及彼此感情,下意识就要开口反驳。
这时。
李长澜眉头一挑,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你错了,无情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北椋徐家。”
正当姜泥被李长澜的话搞得满头雾水,总感觉他所说的话,与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北椋有所区别的时候。
李长澜反问道:“论其情感,剑九黄难道不比我值得信任?”
“可为了让徐凤年习武,继承北椋,徐骁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要其去送死,徐凤年更是在心中已经猜测出结果的情况下,仍然没有选择不顾一切代价将其阻拦下来么?”
“去武帝城,是老黄的心愿!”姜泥反驳道。
“如果真的还是心愿,剑九黄就不会在徐骁的屡次提示下仍然强调他仅仅是个仆人,而且还主动将那剑匣子扔进湖底。”
李长澜想起徐凤年将剑匣捞起,邀功般朝剑九黄炫耀的画面,也是觉得也偶去。
“毕竟,这世上无论是谁,一旦心中有了牵挂。”
“哪怕过得不算那么好,会留下很多遗憾,即便百般痛苦,可一想到某些人或者某些事,也就不想死了。”
姜泥咬着嘴唇,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
李长澜来到床榻边,靠在姜泥身侧位置重新坐下,单手托住姜泥的脸庞,用手指轻轻抚摸了几下。
“北椋能占据三州之地,说到底靠的还是拳头。”
“无论北椋、离阳、又或者是北莽,本质都没什么太大区别,暗地里生出的肮脏龌龊勾当,不知道有多少。”
“你不要觉得徐凤年对你好,就认为徐凤年对谁都是如此。”
“你若不是生得好看,又是西楚公主,仅仅是个寻常宫女留下的孩子,你又岂能活到今天,过上这般十余年风平浪静的无忧生活?”
姜泥察觉到李长澜言语间对于北椋的些许不满,更显震惊。
她瞳孔猛地一缩,说道:“你成为徐凤年的老师,救回老黄,传他功法,又帮助一路护他游历江湖,而徐凤年和徐骁又对你礼遇有加,都这样了,你还没有把自己当成北椋的人么?”
李长澜遥遥头,轻声道:“我说过了,这些都是利益交换。”
“我先前在徐凤年的请求之下,御剑奔赴武帝城。”
“看似是徐凤年为了救下老黄而苦苦哀求于我,实际上他徐骁又何尝不是在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将我拉倒北椋这艘马上就要经历狂风暴雨的大船之上?”
李长澜发现姜泥神色似乎有所动摇,双手食指紧紧勾在一起。
他用大拇指微微分开姜泥的嘴唇,露出了里面洁白如玉,小巧得甚至有些可爱的的白皙牙齿。
“姜泥,你还记得青城山么?”
“当然记得,徐凤年就是在那里寻回他母亲的大凉龙雀,还在后山得到了一对儿刚出生没多久的虎夔。”姜泥点点头,对于李长澜手上的动作已经逐渐习惯,索性直接无视。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进入青城山么?”李长澜目光一寒,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