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查理斯墓园。
“代罚者”小队前队长,如今的内部看守者库恩;现任队长,已经成功晋升为“海洋歌者”的麦康纳;似乎长大不少,已经褪去稚嫩的埃文以及终于伤愈归队的马修,四位官方非凡者扛着一副棺材,走了过来,将它放入了早已挖好的墓坑内。
这是一场补办的葬礼,参与者只有贝克兰德“代罚者”小队成员,以及从“军情九处”拿回了“风眷者”罗伯特遗体的“秘术导师”斯图尔特。
罗伯特的葬礼事实上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举行过一次,只不过他那时因为被罗萨戈做成“秘偶”,未免其家人更加难过,所以不得不用“幻术”类的能力做了一个假象瞒过了出席葬礼的亲朋……
而这一次才是真正的遗体告别……
充当牧师的斯图尔特诵念过悼言后,在众人的祈祷声中,泥土开始填埋,黑色棺木被一点点掩盖起来。
待墓坑填平,石板盖好后,一众“代罚者”才逐渐离去,只有库恩放慢脚步,向走在最后方的斯图尔特道:“还没有那个罗萨戈的消息吗?”
从“军情九处”口中知道害死罗伯特的人是因蒂斯大使手下的“秘偶大师”后,贝克兰德“代罚者”小队的成员们都恨不得去立刻铲平了大使馆,让他们了解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暴怒之民”。
但适逢贝克朗遇刺,罗萨戈下落不明,他们冷静下来后,也明白不好在这个节骨眼发难,免得惹腥臊上身,替极光会背了黑锅。
但别人能忍,被圣物污染,又将罗伯特之死归结于自身的前队长库恩却是无法忍耐,若非罗萨戈真的杳无音讯,他早就杀上门去了。
斯图尔特见他如此,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没有消息……在和军情九处的人员交过手,并丢下了罗伯特的遗体后,他便彻底消失了……
“我曾试着占卜他的下落,却似乎被什么干扰了,没有得到结果……哎,‘秘偶大师’不愧是‘占卜家’途径的序列5。”
库恩仔细地盯着斯图尔特的眼睛,试图分辨他有没有说谎,好半晌后才点头道:“我明白了……但我不会放弃寻找他!在这件事上,无论是老瑞德还是埃文都会帮我的。”
“我同样不会放弃……他终究是我的任务目标……我不会放跑他的!”斯图尔特语气坚定地道。
库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迟疑地道:“密修会在鲁恩的据点已经被消灭的所剩无几,你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我记得圣堂的调令已经发出来了……你很快就会回归帕苏岛了吧?”
“我向圣堂申请了新的任务……嗯,由于我之前的疏忽,我的大意,才酿成的惨剧……所以我有义务去弥补……”斯图尔特握紧了拳头说道。
“什么任务?”库恩下意识问道,但他旋即醒悟,又补充道,“如果涉及机密,可以不告诉我。”
“没什么不能说的……”斯图尔特摇了摇头,然后吐出了一个名字:
“因斯·赞格威尔!”
……
西区,格林公园街。
艾布纳乘坐马车抵达了一栋带有前后两个花园的独栋别墅前。
他向车夫付了款,刚一下车,就看到盛装打扮的范妮小姐等在大门外,微笑着看着他,还提裙行了一礼。
黄色非立领的荷叶边长裙,少见的精致蕾丝,还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和半个肩膀……
艾布纳微微扫了范妮一眼便收回目光,同时在心里感叹道:不愧是因蒂斯姑娘……在鲁恩,未婚女孩可不会这么穿。
不过,请我来参加宴会你们也真是心大……我今天可没使用“所罗门金币”……出什么事可不能怪我~
自嘲了一句后,艾布纳面带微笑地走上前和范妮小姐聊了几句,这才一同步入了别墅的大厅里。
由于只是一场家宴,并没有邀请艾布纳以外的人,所以萨里先生也没有故作铺张地请来专业乐队,只有一个机械人偶在钢琴前反复弹奏着类似“卡农”的旋律。
不过,这样的布置更让艾布纳感到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放大版的‘八音盒’而已……让布雷恩侦探你见笑了。”这时候,一位穿着得体礼服的中老年绅士从楼上走了下来,笑呵呵地说道。
这样的态度与他平常工作时截然不同。
“不,这是很精巧的设计……”艾布纳真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
连弹钢琴这样的精细活都能做,那想来掏出步枪甚至大炮扣动扳机也不在话下!
接下来,在范妮的介绍下,艾布纳和萨里先生商业胡吹了几句后,才进入了这次登门的正题——吃。
好吧,是品尝纯正的因蒂斯宫廷大餐,据说是罗塞尔大帝在位时最喜爱的菜品。
切下一块红焖达格亚牛小排,叉上黑松露牛肝菌,就着来自因蒂斯王国香槟省波拿斯农庄的鹅肝,品了一口1340年产的奥尔米尔红葡萄酒,艾布纳深深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有“全能之心”帮助消化,胆固醇一准得升高。
“这是塞伦佐餐厅的菜品,味道非常不错,而且品类也很丰富,远非今天这么几种……”萨里先生见艾布纳喜欢自己准备的菜肴,也非常高兴,于是取出一张准备好的精致卡片,示意自己的孙女递到艾布纳面前,笑道,“这是塞伦佐餐厅的金卡,凭这张卡可以每天免费享用一次最高标准的单人套餐……呵呵,你既然喜欢这家的菜品,它就送给你作为礼物了。”
塞伦佐餐厅?那不是未来的道恩请客经常去的地方吗?单人套餐的最高标准我记得是15镑?
心里这么想着,艾布纳口头上客气了一句,道:“怎么能白拿您这么重要的东西……”
萨里先生摆了摆手,正色道:“您帮了我,以及我长子皮埃尔的大忙,若非皮埃尔不在鲁恩,肯定会用更高规格的晚宴感谢您的……而且我本来就有塞伦佐餐厅部分股份,那张金卡只能算是个小礼物,我真正准备的谢礼是另外的东西……”
说着,萨里先生拍了拍手,紧接着一个形状好似两个立方体叠加在一起的机械人偶顺着地板上铺设的轨道滑行到艾布纳近前,将一个文件袋从自己的“脑袋”里取出,递了过来。
艾布纳道了声谢,然后接过袋子,在经过主人同意后拆了开来,发现里面是一本书籍和一个装订成册的笔记本。
书籍的封面上用古弗萨克语写着一个名字——《星象之书》,而后面装订好的笔记本中每一页都写满了罗塞尔文,足足有二十余页。
艾布纳见此惊讶地看向了桌子上首的萨里先生。
“呵呵,我曾听范妮说起过,您在收集罗塞尔文的笔记……那是我年轻时收集过的一些,可能和范妮之前给你的有所重复,希望你不要嫌弃。”萨里先生笑着说道。
“您太客气了,萨里先生……这正是我所需要的。”艾布纳郑重说道。
“对您有用就好……不过还是不要沉迷在解密罗塞尔文上,那确实太过艰难,历代不知多少学者都在破译它,却进展缓慢……”萨里犹豫了下,还是规劝了一句,不过他也清楚恐怕没有多少用,毕竟他年轻时也野心勃勃地想要完成这一无人能完成的工作,可惜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年轻人嘛,碰一碰壁不是坏事。
察觉到自己孙女一些小心思的萨里先生对艾布纳有些爱屋及乌,这时候,他又指着那本《星象之书》说道:
“这本书才是我真正为你准备的谢礼……我听范妮说您是位喜爱学习的绅士,这很好……嗯,说回正题,《星象之书》是我在伦堡留学时在有名的白塔图书馆内抄录的,里面充满了奇思妙想。
“据说这本书是一位高位阶强者按照一本亚伯拉罕家族的笔记内容转录的相对安全的知识……可即便如此,我得到它多年,都没能完全研究透彻……”
转录的亚伯拉罕家族笔记……研究透彻了怕不是要直接会见“门”先生?
那位转录它的高位阶强者还好吗?
好在这只是手抄本,危险又降低了一层……而且萨里先生看了那么多年都没什么事情。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艾布纳已经打定主意绝不用“纯白之眼”解析其根源,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而且,完全可以拿上灰雾和克莱恩一起研究嘛……有“愚者”先生“顶缸”,问题应该不大。
大方地收下谢礼后,晚宴也接近了尾声,艾布纳在吃了些甜点,又和萨里先生讨论了一些学术上的问题后,这才告辞离开。
范妮小姐送到门口,用明亮的眼神看着艾布纳,接着解下自己脖子上的一串红宝石项链,送到他手上,柔声道:“这是我对你的谢礼,一定要收下!我那天去找你前,都快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让我找到了解决问题的路。”
我的灵性果然又有变化……似乎魔药又消化了一点……也就是说,这次利用知识解决问题的“扮演”多少算是成功了……只不过得到的认为我“博学”的“迷妹”只有范妮一个……而且,某种意义上,她其实还是被我蒙蔽了,只看到结果是好的……不过我之前的思路应该是对的。
难道“冰山中将”的满船“舔狗”就是这么来的?
艾布纳怔了怔,露出了热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