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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中,建安帝已经醒了过来。

莱妃坐在龙榻边一脸担忧。

“朕无事,你不必担心。”建安帝咳的满脸通红。

“太医,太医…”

建安帝抓住莱妃的手,“朕无碍,爱妃先回宫。”

莱妃柔顺了一辈子,最是听建安帝的话出了太极宫。

瑞王走后,她心如死灰,即使还有八公主在,她也恨不能随瑞王去,如今瑞王留下的血脉,才是日后的指望。

“朕的身体如何了?”建安帝问后不等太医回答,强势的命令道:“三年内,保证朕无恙。”

建安帝这一生,幼时为博得先帝喜爱费尽苦心却从未如愿,后来和太后颠沛流离过,入主京都坐拥大魏后矜矜业业的收拢权柄巩固皇权,为防心爱女子在后宫中遭受迫害,克制自己多年,他一心想将大魏留给和心爱女儿生的儿子,却出了意外,即便知道江山留给幼主极为不妥,他却打定了注意。

他这一生都是身不由己,总要做成一件事才好。

太医已断定那侍妾的腹中是个男胎,这三年内,他一定要将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不留隐患。

齐王府中空荡荡的,一夕之间,突然间就没了人味。

奴仆除了非要跟着万瑾澜回来的春桃,以及王管家,还有王管家昨日留下的一个厨娘和一个小厮,再也没有多的人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万瑾澜只能坦然的该吃吃该喝喝,等待结果。

“主子,府上的银丝碳只够用两日的了。”春桃拨弄着炭盆,忧心忡忡的说着。

好在厨房里的食物够吃好几日,仆役就剩下几个,冬日里天冷,能多吃几日。

万瑾澜正在收拾自己的首饰盒,找到针线缝了不少轻便的东西在里衣。

她不知道萧沣的计策能不能成,反正藏点钱总没错的。

“多穿点,炭火省着点用总能多熬几日,不够再说,该熬药了,你去吧。”

春桃应了一声,拍拍手上的灰尘去了厨房。

坐那缝的眼花,万瑾澜干脆起身去找萧沣。

她脚步放的很轻,听到内室传来的声音,心里哼了一声,快走进去一把夺过王管家手中的“放妻书。”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峨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和韵之态。”

万瑾澜慢悠悠的读完,挑眉看向萧沣,“虽然还没有官印,但放妻书我就收下了,在我这生效了。”

她折起后放进了荷包中。

王管家忍不住解释:“王妃,王爷也是为你好。”

万瑾澜点点头,“我知晓啊,也接受,算你们王爷有良心,待日后情况明了,我再找个如意郎君出嫁就是了。”

王管家幅度很谨慎的看了眼萧沣,见他眉心一跳,摇着头出了内室。

万瑾澜冷哼一声就往外走。

从昨日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古怪,有时融洽,可以坐在同一张桌前用膳,有时她心里莫名不顺畅,看到他就不痛快,就比如现在。

“瑾澜”

身后的呼喊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

萧沣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他和她之间已成定局,既然如今已无法将她撇开,那日后她也只能是他的妻。

齐王府的银丝碳三日后还是用完了,府上只有下人用的灰炭。

虽然灰炭在王府是下人用的,但在平头百姓家,也是中等人家才可以用的起的。

比起银丝碳,少许烟气还是让万瑾澜在房中坐不住,到还不如在院里打拳发热来的舒坦。

五日过去了,朝堂上关于如何处置齐王为有了结论。

萧沣这些年为皇帝办过不少大案,结的仇家是真不少。虽然案首及家族全部被处置,但留下的姻亲势力盼着他倒霉的可不少,此时能踩一脚都不吝啬出力。

最后,还是皇帝“宽宏大度”,免其死罪,判了流放。

时隔几日,齐王府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格外刺耳,府内众人第一时间就听到了。

“齐王萧沣心怀祸胎,刺杀皇帝,与叛首来往甚密,意图扰乱朝纲,并借职务之便贪腐黄金十万两,罪证确凿,本该处死,朕念及同胞之情,特免其死罪,贬为庶人,流放房陵。”

听到是流放,万瑾澜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被困在京都,总能有以后可图。

不过这房陵,也不知是不是该说皇帝还算有情义了。

前来传旨的是御前总管李福,万瑾澜行礼说道:“府内仆役本是无辜,罪妇早已将身契还给她们,还望公公通融,让他们日后不必随我等去流放地。”

李福在宫中伺候了皇帝大半辈子,最是能理解仆人的不易,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仆从,成全他们也是一件善事了。

“明日解差会在卯时来,官差也会来清点王府一应物什,该离去的今日便离去,咱家还有事,你二人自行处置吧。”

李福挥着拂尘转了身。

还有大半日的处理时间,府上的小厮、厨娘和王管家春桃都被她赶走了。

府上越发空荡,今晚寒意凛冽,连个烧炭做饭的人都找不到了。

萧沣自己熬了药,又煮了鸡丝粥,切了些牛肉。

二人懒得折腾,干脆坐在厨房的矮桌前,就着烛火对桌而食。

外头寒风凛冽,万瑾澜喝着疼气腾腾的汤浑身暖融融的还发了汗。

用过膳后,二人踩着积雪无声的回到内室,萧沣点炭盆,她去了书房扒出一张舆图回来。

烛火轻摇,万瑾澜叹了一口气。

萧沣净过手后坐在她对面,“觉得房陵不好?”

二人有一种无声的默契,不需要挑明就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房陵地处京都东南,离长安城不到千里。

流放地也有讲究,不足千里、一千五百里、两千里、三千里。

越远越苦寒。

比起西南瘴气肆虐、苦寒的宁古塔和寸土不生的西北边疆,房陵堪称一声宝地,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萧沣道:“他既想彰显自己的仁德,又想牢牢将我握在手心,留在京都,他如鲠在喉,心里或许还有一丝愧疚,流放房陵,他或许如释重负,或许杀心依旧。”

如此,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