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约定的日子,空,梧桐和派蒙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前往大巴扎参加宴会。
大家都在,看来他们是最晚到的。
派蒙环顾四周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没迟到,不是他们的问题,是大家来得都太早啦!
“我建议最晚到场的人负责今天的演讲。”艾尔海森一本正经的在胡扯。
梧桐一愣:“今天还有演讲吗?”
迪希雅把胳膊往梧桐肩上一搭:“没有没有,他瞎说的。”
回想起当初会议结束后找个人发表激励言论他们都能沉默上将近一小时。真要上去说些什么,梧桐大概只会扯些吃好喝好,玩的开心,各位随意。
她是不是真的该把去知论派报个语言班提上日程了...
现在,客人已全部到齐,大巴扎内举办的庆功宴暨大风纪官复职庆祝会准备万全。不止场地布置得美观得体,食物和饮品也都很美味。碰杯过后,宴会开始,派蒙两眼放光早已等不及开始享受美食。妮露与大巴扎的各位朋友还倾情帮忙准备了演出。
挺不可思议,记得计划刚敲定的时候他们只知道这是个伟大的事,也没怎么想着是实力运气并存。就算梧桐知道最后结局,但她也不能完全保证。所以最早大家都觉得运势不站在他们这边,成功率不高来着。
机缘巧合聚到一起是运气,组成团队也是运气,制定出计划并顺利实施,简直太运气了。倘若这放梧桐她家都是要被感叹一声,天不绝它须弥的。
而且每个人也都在属于自己的重要时刻做到了最好。就像一场演出,每个人都走上舞台献出了最好的表演。
每个演员都很重要,缺一不可。也正因如此,演出才能顺利落幕。
愉快美妙的氛围中,时间一点点流淌,一切就如美梦一般。
“呼啊——太好吃了,唔~这个烤肉的味道好厉害!”派蒙腮帮子鼓鼓囊囊,两手也没空闲,还不忘眼神示意旁边的空再给她拿些。
宴会上的食物基本都是大巴扎的各位特意准备的,还有须弥城内的居民听说他们要办宴会,为表感谢特地送来的礼物。
名头前面又多加了个拯救须弥称号的空,选择性忽略派蒙的暗示,这小家伙典型吃的碗里看的锅里:“你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梧桐天天虐待你呢。碗里一堆,吃完再给你夹。”
而另外一边,不间断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的迪希雅手快将梧桐面前的杯子也给满上。被当成英雄真不错,她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迪娜泽黛虽已康复,但酒类还是沾不了太多。很兴奋地在旁表示保镖也是英雄的工作,迪希雅明明一直都很厉害!而且能见到参与了伟大计划的各位,她现在开心得像身体里有只小鼓在不停的敲。
好奇妙的比喻。不愧是从小和纳西妲做朋友的人。
这酒是自酿,梧桐很懂,自酿的酒最不能信的就是度数。所以老半天就和猫舔食一样,捧着杯子一点点抿。
“听说你要加入知论派?”某个险些当上大贤者的人,连吃饭都透露着一种理性的状态。
梧桐放下杯子,回答:“只是想法啦。毕竟知论派主攻语言学,我想参悟一下语言的艺术。”
“然后用语言的力量去给别人强力一击?”昨天回去以后卡维一直和他叨叨个没完,也是头疼。艾尔海森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来来回回的什么,强力一击,语言的强力一击和尺子的强力一击,各种强力一击。
罪魁祸首本人眨眨眼,视线飘忽。
“容我说明,知论派的课程里并不包含怎么教人说话。这东西因人而异。而且如果不是特别感兴趣,百分之九十的人会从入学的第一节课就开始安然入睡。毕竟知论派的课向来是公认的助眠。”
“那,多读书有用吗?”
“对你的脑子有用。放宽心,可能你们这种适合在妙论派当天才的,语言就是那扇被关上的门吧。”
好残忍的说法...
梧桐塞了块烤肉进嘴:“一个萝卜一个坑?”
“不错的比喻。”艾尔海森端起杯子点点头,表示认可。
一舞过后,妮露也在迪娜泽黛旁边落座。谈论起如今小吉祥草王已重回教令院掌权,哪怕遭遇了那么多被舍弃被冷落的挫折对方也总算是回来了。
重回?被舍弃...?
自大慈树王在世界树中被抹去后,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解释。装作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小吉祥草王曾在灾难中耗尽了所有力量,也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和智慧,因而遭到教令院舍弃冷落。
这个答案,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应该是大家都记得的事...咦,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我,我没记错吧?”迪娜泽黛无措地看看周围人。
迪希雅点点头:“当然。”
“你没记错。”艾尔海森也开口。
有两位的肯定,迪娜泽黛抚着胸口送下一口气:“呼,那就好。”
赛诺看看呆愣一瞬的空,又看看不远处若有所思摩挲杯口的梧桐:“怎么了?”
派蒙也奇怪:“对呀空,你那是什么表情,还明知故问。”
遗忘了大慈树王后,所有人的记忆都发生了变动,对须弥的历史认知也产生了变化。如今全提瓦特人都认为须弥自始至终都只有小吉祥草王一位神明。
这世上原来真的只有他和梧桐还记得大慈树王了。
这个残酷事实令空的笑浮于表面,不达眼底:“没事。我...不小心走神了。”
真诡异,真憋闷。
但就像一直沉默的梧桐一样,作为一切的见证者,他们也会尊重对方的选择,为其保守秘密。
而后,聊着聊着,他们又聊起了对神不敬之人的处置。
明明五百年前小吉祥草王是为了须弥子民才耗尽力量,可那群贤者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就算这里坐着两个相关人士,迪希雅也还是臭着脸格外不满。
恩将仇报,在她这里说不定会被砍掉手脚以示惩戒。
相关人士之一大风纪官没有任何过激情绪。也许他不该这么说,但他也认为这样对待小吉祥草王大人,那群人理应受到远比现在更重的责罚。
相关人士之二书记官直截了当给赛诺作出提议,你可以告知小吉祥草王,你的愿望是严惩重罚阿扎尔及其党羽。
而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被赛诺以尊重大人的决定,不会以任何形式加以干涉为由拒绝。紧接着抛出新疑问,为什么没有接受教令院的邀请成为大贤者?
艾尔海森双手环胸:“你该不会想说我很适合当贤者吧。”
赛诺:“当然不可能。但负责相关选拔事宜的人都说你是目前全须弥最适合领导教令院的人。”
“为什么?就因为他把阿扎尔拉下马了吗?”这个极高评价属实让梧桐感到吃惊,虽然她觉得是挺合适,但没想到须弥教令院眼睛不瞎的人比预想中多。
重新正视了下对方的语言水平,但身为知论派毕业学者,艾尔海森确定没有这么一门课:“能修正措辞吗?本来不错的事情被你说得好像我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把阿扎尔赶下台。”
迪希雅:“不过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你参与这件事多少有点私心在。”
“私心确实有,但跟贤者之位没有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艾尔海森坦荡解释:“整个国家的规则一旦被这些人打破,什么都会乱套。我不过是希望他们的梦想别扰乱我的生活。”
为了不产生什么理解偏差,空进一步细化:“你的生活,是指你作为书记官在教令院工作的那种生活吗?”
“是啊。”
“欸,就为这个吗?”派蒙不信邪又问了一遍:“你加入我们还不惜做出那么大规模的计划,就为了这个嘛?”
艾尔海森:“这个理由足够了。”
稳定的国家铁饭碗,房子不仅在内环距离上班的单位还近,工资可观甚至足够留有余钱,五点准时下班从不加班。
“确实,如果谁要打破了这个生活我也会和他们拼命。”梧桐尝试理解,梧桐成功理解。
派蒙表情复杂,完全不理解:“啊?”
结束这个过于个性的话题,重新当回大风纪官的赛诺被问起感想,日子是否开心。
梧桐抱着满满一碗水果,打了个无声的嗝。社畜哪里谈得上开心不开心,大风纪官的坚持就和他的幽默感一样可怕。
“怎么样,今天的宴会还开心吗?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跟我说,我会改进的。”妮露拍拍梧桐的左边肩膀,从右侧探头。
梧桐咬着剥皮后的葡萄笑道:“很开心哦,谢谢你请我们来。”
“嘿嘿...那就好。”
“我说妮露啊,你看直到现在梧桐都还在吃着东西。她自然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放松点。”迪希雅靠过来揽住梧桐的脖子,从碗里叉走一块墩墩桃。
她可发现了。这姑娘吃东西是真招人胃口。本来她都没打算吃了,结果转头看见人抱着个小碗,跟松鼠一样吃的津津有味。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是那种吃得不快但吃得多,战线拉得长的类型。
尤其刚刚剥葡萄,手上动作认真不紧不慢,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眼睛闪闪发光,实在忍不住就往嘴里塞一颗。
怪可爱的。
而后,梧桐一边和妮露转告塞塔蕾的话,碗里的水果一边被吃。先是迪希雅拎走了几块,带着迪娜泽黛的份,妮露也吃了两块,最后派蒙见这边人多,也凑过来清扫完最后的底。
这种现象不禁让梧桐疑惑,但没多想。水果吃差不多,她还想吃点肉。于是又挪到摆着烤肉的桌前。
现在没几个人还在桌前,她倒是可以随便发挥随便搭配。靠着视觉和嗅觉调了个蘸料,然后用新鲜的蔬菜叶卷烤肉。
哦!是比单独吃要好吃哇!
她果然是耀先生家纯正血统的孩子!
“嗯?怎么了?”面前人说话的语速突然一点点慢下来,赛诺顺着空的视线转身看过去。
某个将餐桌当炼金台的家伙,虽然面前已经摆了不止三种蘸料,但现在貌似还打算创造第四种。而旁边是专业捧场人员——派蒙,各种奇妙的搭配不会把食物变难吃反而会更好吃,小家伙的眼睛几乎要将梧桐当世界上最伟大最厉害的人了。
伟大!无需多言!
被梧桐这形似魔女配药的架势逗乐,空噗呲一声笑出声:“之前她说她想去知论派,现在我觉得她大概可以考虑尝试下素论派。”
赛诺耸耸肩,嘴角上扬:“或许。而且由于要常接触地脉,素论派的游学者要比其他学院的多。这么说来她确实挺适合。”
“对了,在这里待着还好吗?难得看到你出现在这么热闹的地方。”
“这里氛围很好,东西也好吃。难得来一次感觉不错。最近很忙,否则还可以带你们四处转转。”
“没关系,别担心我们。”
......
过了将近一小时。
梧桐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按她晋家的生活习惯来说,只有吃了大量碳水后才会在饭后觉得困。可现在不知怎么的,她好像要睡着了。
怎么回事?
忽然。周边的一切全部像被按下了静止键,方才还在聊天的众人,说着再吃最后一块烤肉就不吃了的派蒙。全部都没了声音。
空猛地转头与桌上的梧桐对上视线。
梧桐摇摇头,是没事,也是告诉对方这并不是她的能力。
“是我哦。”格外熟悉的声音响在了两人的脑海中。
因为曾经历过这种事情,空对此并不算陌生,看到不远处的身影,放松下来走近:“纳西妲,我们似乎又建立意识连接了呢。”
“嗯,要怪就怪我太任性吧,想着要找你们说说话,一不小心就跟你和梧桐建立起了连接。”纳西妲无声叹息,观察到梧桐没有任何不适,笑笑:“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像藤蔓与它身后的墙壁一样...真是不可思议呢。”
“还是那个令人熟悉的比喻呀。你找我们有事吗?”梧桐从椅子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