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金丘村
南文国的王都华林城就位于钟贵山脚下,万澜江的支流图刺河纵穿城池而过,在钟贵山前聚成一汪大湖,人称弱水,凡夫俗子遇之即沉。湖上有一天堑,名为凌云渡,只有踏过那渡口上的铁索桥,才能进入钟贵山。
田不满一行人是十天前的中午出发的,原本昨天就能顺着图刺河直接进入华林城,但一场大雪洋洋洒洒而落,将图刺河冻成了一大块冰疙瘩,船只不行,只能步行。
这步行去华林城可就难了,南文国内交通不便,几乎没有陆路,他们只能沿着被冰冻的河流往前行走,这是唯一的路。
“老坷,从前这里也有这么多的石像吗?”
黄师爷看向人群中的一名白发老者,他面色黝黑,满头白发扎成了细小的麻花辫,双目沉静,像狼一样稳重。
他叫坷,没有姓氏,是翡翠国中最优秀的向导,用六十年的时间踏遍了南洋的每一个角落,他已经很久不工作了。这次之所以出山,是因为他的孙子不见了,作为向导消失在了南文国。
沉目在反射着耀眼金光的大雪群峰中扫视了一遭,老坷淡淡道:“没有,或许有,南华国是一个让人无法揣测的神奇国度。”
“来!大家站好!拍照喽!”
小红兴致勃勃,全身心投入在这场旅行之中,她拿着照相机一转身,倒退着与众人拉开距离。
咔嚓一声,快门将冰河雪山、夕阳人脸,还有诡异的石像全都纳入其中。
“走吧,夜晚快来了,日落之前我们得赶到前方的金丘村。”老坷沉声提醒道。
这么冷的天,是需要个落脚的去处,众人加快了步伐往前方行去。
“爷爷…黄先生…不要再往前走了……”
阿卓卡躺在地上,看着众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两行清泪从眼眸中滑落。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看着眼前被埋在皑皑积雪中的点点烛火,众人心中都不禁感到一暖。
“好地方。”
田不满看向一旁的徐争锋,问道:“这话怎么说?”
“山如龙,地如潭,此地好端端是个蛰龙出水之相,如果将此处当作埋骨之地,其后人不出三代,定能封侯拜相!”
徐争锋感叹道:“这南文国真是少见的宝地,处处都是世间难寻的龙脉,今生来此一遭,不虚此行了!”
黄师爷闻言笑道:“那感情好,等我死了,便想个办法埋在这里。”
“这里的村长是我的老朋友,今晚我们就住在他家。”
老坷跟众人若即若离,一个人率先往村子里走去。
“走吧。”
田不满望着老人的背影,招呼了一声。
村子里安静得可怕,虽然家家户户都点着灯,但却听不见一点人声。
田不满用六耳张望一眼,只见这些村民都静静盘坐在屋内的地板上,围成一个圈,像是在等待什么降临,又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又是一个诡异的现象。
自从进入南文国后,各种奇怪的事件频出不穷,但在这场反季节大雪的衬托下,一切又都显得那么合理。
在老坷的带领下,一行人在一处大院落前站定。
虽说是大户人家,但房屋与院墙都是用整根不加修饰的巨大原木垒成的,看起来粗糙得紧。
但黄师爷的双眼却在闪闪发亮,望着这些树皮粗糙的木头,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黄花梨…小叶紫檀…这都是价值万金的宝物啊!”
一旁徐争锋也瞧出来了这些木材的珍贵,随即也吞了几下口水。
“哈斯老兄!你的兄弟坷来拜访你了。”
砰砰!老坷喊着,用力敲了几下门。
过了不多久,大门嘎吱一声被人拉开了,在两名随从的护卫下,一位剃着光头的麻衣年轻人走了出来。
老坷看到他后,目光中流露出几缕惊讶,接着,两人用南文国语交流了一阵子。
随后,老坷面向众人,小声道:“这位是村长的儿子,很不幸,他告诉我,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就在今天清晨,他们晚上要举办葬礼。不过他欢迎我们在他家留宿,只是夜里不能出门。”
听到这个消息,以黄师爷为首的一行人身体都是一颤。
“那我们还是去找别的地方住吧。”
“这么晚了,咱们还能去哪儿?”田不满一摆手,“老坷,告诉他,我们今晚就住这里了。家中既然有老人离世,那我们遇见了就不能不去拜祭一番。”
老坷将他的话转达给了年轻人,他点点头,侧开身子,为众人让开了通道。
田不满率先走了进去,众人紧随其后,徐争锋两人本就是在死人家里讨生活的,自然不怕这些,小红是妖怪,更无所谓。唯有老黄,一脸战战兢兢。
院子里有很多人,站在一个被泥封住的土黄色大瓮前。
看见这大瓮,徐争锋跟飞丸儿的汗毛瞬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虽然这瓮只有一人多高,但其形状,与那埋葬佛陀尸骨的瓮棺分毫不差。
“我去,腌个咸菜还弄这么大阵仗……”黄师爷小声嘟囔道。
田不满笑了笑,“别胡说,这是棺材,装死人的瓮棺。”
“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
黄师爷一个激灵,双手合十连连祷告。
不过还好,这些南文国人应该听不懂他讲话。
人群前,站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妇人,虽然身着一身宽松的麻衣,但丰腴的身段儿却是遮不住的。
她盘着一个奇怪的发髻,大丸子顶着小丸子,足足往上顶了七八个,像是一串造型奇特的糖葫芦。
听到身后嘈杂的脚步声,她突然扭过了头,恶狠狠地盯着众人,蓦地,她快步冲了过来,拦在众人身前,狰狞着面孔对他们大喊大叫。
老坷皱眉道:“这位是公子夫人,她不欢迎我们,让我们立刻走。”
年轻人脸色一沉,挥手“啪”给了女人一个大耳光。
女人捂着脸,大口喘着粗气,顿时安静下来,但仍瞪着双眼,眼白翻出大半,目光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