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进城
“我跟娘来到这里时，其他人就已经不见了。”
“那你是怎么从祝青姐妹手里逃出来的？”
“我……”
雪儿抬头看向田不满。
“铁鱼，东平街是哪栋楼着火了。”
田不满开口给雪儿解围。
“哦，东平巷48号。那叫一个惨啊，大火一烧，再借风势，全楼几十户人家，死的不剩几个了。”
说完，铁鱼连声叹了几口气。
东平巷48号，又是这里。
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听活下来的人说，那楼里昨天死了个老太太，守灵烧纸，不小心把房子给点着了。”
田不满点点头，这跟他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倒是契合。
但仔细琢磨却又感到不合常理，灵堂内人群汇聚先不说在众目睽睽之下，火势会不会蔓延起来。
单听那家人的嘶嚎，楼内的居民真能睡得安生？
这场大火之后，恐怕另有隐情吧。
“洪堂主!如今元老会已散，袁老大又不知所踪，你现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
“这拳馆颠倒，祝青姐妹造访，数百兄弟不翼而飞，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你得给我们定个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啊!洪堂主!你拿个主意吧！”
众人齐齐响应，纷纷将目光投向田不满。
田不满在人群中环顾了一遭，将心中的杂念先扫到一旁。
“各位兄弟！在下初来乍到，承蒙不弃，就像铁鱼兄弟说的一样，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咱们想平稳过去，首先阵脚不能乱。”
“濑洲帮连番内战，如今四分五裂，实力锐减，如果再斗下去，恐怕连老城寨这块地盘都守不住了。”
“其他事先放在一边，如果大家信我，就先将以前抛下的生意捡起来，休养生息，招兵买马。”
田不满这番话说到了众人心坎里，自从老太爷患病后，濑洲帮整日内斗不休。
濑洲帮全盛时期，这老城寨内少说也有三四千弟子，但现在，就只剩下这些残兵败将，曾经的产业更是丢了一大半。
看众人沉默不语，田不满继续讲了起来。
“先将各个分堂舵口再组建起来，没了堂主的，那就舵主顶上；没了舵主的，那就让下面的香主顶上。”
“空出来的职位，论功行赏！帮里的生意我不懂，所以具体怎么办，各位自己看着来。”
“好！论功行赏！”
田不满的话像是一盆热油，浇在了即将熄灭的篝火堆上。
众人的斗志瞬间被点燃起来，目光灼灼。
跟接下来不知道去哪儿送死相比，安稳赚钱谋前途显然更让大家认同。
之前对阿水伯托孤还感到愤懑的帮众，此刻对田不满也渐渐心服起来。
小七更是得意，前天才跟了大哥，今日自己这地位便即将扶摇直上了。
看这架势，若田不满有意，即使现在要做帮主，众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铁鱼倒是耿直，问道：“那袁老大跟大婶的下落呢？我们也得去找吧？”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铁鱼，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等我通知。”
“行，包我身上！”
众人封死了拳馆的各个出入口，接着在各个头领的带领下，化作断断续续的溪流，向老城寨各处走去。
天色突然黑得吓人，炙烤着天穹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只有随着风从远处荡过来的油腻灰烬颗粒，还在折磨着人们的鼻孔。
“哥，我害怕。”
“怕什么？”
田不满低头看向雪儿，她的目光在颤抖。
“我害怕找不回娘，要是娘没了，那咱们的家就没了。”
田不满点头，“没了娘，家也不叫家了。”
“我还怕，咱们会像拳馆里的人一样…一样消失……”
雪儿抓住了田不满的手，因为紧张，掌心冰凉。
听从田不满的指示，雪儿将之前目睹的景象，对众人隐瞒了下来。
“当时，拳馆里好几百人打成一团，我跟娘就藏在房间里，哪里也不敢去。”
“后来娘说担心你，要出去找你，让我好好躲起来，不要出去。”
“娘走后没多久，外面突然安静下来…接着……”
接着天地忽然颠倒过来，雪儿想办法从屋子里逃了出去，进入拳馆后，看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一幕。
在颠倒的世界内，所有人都像是玩具气球，正在空中飘荡。
女人与少女并肩往前方行走，所过之处，人们的身体，一个接一个的炸开。
没有鲜血，没有骨肉，炸开后就消失了，彻底消失。
就连肥皂泡被戳开后，都会在空气中遗留下一些水渍。
但这些人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他们原本就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当其他人都消失后，拳馆内只剩下了瑟瑟发抖的彩姑跟雪儿。
或许是感受到母女的不同寻常，女人选择带走她们。
“祝青……”
田不满默念这个姓名，抬手，掌心躺着一条被扯下来的碎纸，质地坚硬，上面印着黑白的图像。
一张旧照片。
虽然画面已经发皱，但依稀可辨，画面中的，是一位带着笑颜的少女，她倚着船舷，背后是大海，旁边似乎还有人。
但画面已经不完整了。
这是除掉那半个人影时，她所遗留下来的物品。
这就是她的信物？
隐约的，田不满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只有轮廓模糊的几张白纸。
他有预感，找到这个祝青，所缺失的内容或许就会被添上。
想罢，他拉着雪儿的手向着前方走去，所行的方向，有着璀璨不休的街景。
“哥，咱们去哪儿？”
“不是说好了吗？今天带你去城里，你看，天快亮了。”
雪儿向远方望去，夜色如墨，看不到半点要天亮的影子。
可不管天亮没亮，总有人会准时起床的。
“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卖糖老板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不愿往下细想。
他收拾好担子，推开门正准备下楼做生意，却听厨房内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动。
“他妈的，这群臭老鼠，老子睡着了欺负我，醒了还敢造次！”
愤愤骂了一句，随手抄起一条木棍，转身向厨房大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