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波折
随即，她又补充道：“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我可以随时致他们于死地。”
“我可以当他们已经死了，我需要做的，仅仅是为他们报仇。”
田不满往前跨出一步，妖妃下意识往后一避，“我不想与你争斗，因为我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仇人。正如我之前所说，是贪婪与欲望，引起了人们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而你的这位狐狸朋友，则是在船坠后不久便死了，她死于过往的伤病。如果不是我，你可能都见不到她这一面。”
可以看出，她正在极力避免可能会爆发的争斗。
这样的态度，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在施展权宜之策。
可如果是真的，那说谎的人，又是谁呢？
“你了解我？”
“有一些了解，不过仅限于别人的口头阐述。”
“谁？”
妖妃见田不满稍微收敛了锋芒，神色松缓了一些。
“一个实力能让我安静下来听话的人，你认为他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吗？”说到这里，妖妃顿了顿，接着道：“不过……”
“不过什么？”
妖妃略作思索，缓缓道：“在过往的交谈中他向我透露，他来自老黑山。”
老黑山！
田不满一怔，过往在大衍国中的经历，瞬间又开始在脑海中翻腾。
他想起了那辆破马车，想起了被大雪冰封的玄京，想起了那个唱着小调的糟老头子。
老黑山，甄士申！
一个似神非鬼，如妖类魔的神秘人物。
当初的玄京之战，在他眼里，好像就是一场放不上台面的家家酒。
接踵而来的离奇遭遇，已经快让田不满忘记他的存在了。
但此时，在这神秘的国度中从一个陌生怪物的嘴里，再度听到糟老头子嘟嘟囔囔一直念叨的老黑山。
田不满像是做了一场梦，幡然醒来，自己如同又回到了那茫茫的北方雪原。
清晰，刺骨。
有人抓开他的衣领，往里面塞了一把冰雪，田不满猛地回头去看，仿佛空荡荡的身后突然多出来一双眼睛。
从始至终，都在冰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他抬头紧了紧领口，回头道：“棺材里有什么？”
“支撑这个国度存在的亡灵。”
“你想干什么？”
“诛灭他，报仇。”
妖妃双掌一上一下，相互扣着。
“然后，如果你想报仇，我们还可以继续。”
老黑山三个字一出，让妖妃的话可信了不少。
一笔怎么算，都说不上是亏本的生意。
“你同意了？”
“开棺。”
妖妃微微颔首，随即身形一晃，又变作如同山峦般庞大的乌青巨人。
她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青铜棺椁行去，目光中猩红化作实质焰火，熊熊燃烧。
忽的，她的动作戛然而止，抬起的腿定格在半空。
黏稠的气场突然灌入整座场坪内，田不满的动作也变得迟缓无比。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凉气，他奋力扭头，刹那间，一张冰冷的面孔快速从他眼前掠过。
孟姜……孟婆！
在进入咸阳后便隐匿了踪迹的孟婆，此刻竟然突然现身。
她飞身上前，一把按住妖后的颅顶。
随即，凄厉如同深渊般的群魔泣声从妖后体内爆发而出。
她浑身一阵剧烈抽搐，几乎是没有半点反抗，便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乌青色光团，被孟婆拿在了手里。
紧接着，孟婆转身向外飞去。
与此同时，黏稠的气场消散一空，田不满身子一轻，正欲追逐，但双脚又被那庞大的拉扯力道给牵绊在了原地。
侧头一瞥，只见前方的影子，又动了起来，朝青铜棺椁处行去。
砰！
田不满纵身上前，一拳砸在了影子的背心处，霎时包裹在拳头上的黑鳞同弹片般溅射而出，尽数没入黑影体内。
但立刻便与他的心神断了联系，紧接着，星星点点的黑鳞又急速喷涌而出，由小及大，迎面回杀。
黑鳞砸在田不满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鸣，抬头一看，黑影已经站在了棺椁上方，转过身子，居高临下，望向田不满。
“过往恩怨，今日该有个了断了。”
黑影口吐人言，语气平淡。
自己的影子，成精了？
田不满凝望着他，“你是谁？”
“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说着，黑影抬手一挥，与田不满脚下相连的所在立刻断开，与其人相融。
而田不满也找回了自己的影子，一个不太清晰的淡灰色人形映射在场坪上。
随着一阵翻腾，黑影化作一大团不规则的黑雾，在棺椁上方漂浮。
一股令人心悸且熟悉的力量从黑雾中爆发而出，使人浑身寒毛倒竖。
田不满双拳紧握，沉声道：“安哥拉……”
“对，安哥拉，过去之主。”黑雾中发出几声轻笑，“当日你在曼克里，消弭了我的攻势。还以为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竟然连我寄生到了你的影子里都浑然不知。看来，我要找寻的对手，并不是你。”
闻言，田不满想起在加冕大会上的所见。
他无比肯定，长街上的所有人，都被那道墨影给杀死了。
但之后一切恢复如初，又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可现在亲耳听到安哥拉将此事讲出，又不禁让他心思急转。
到底是谁，有如此本领，竟能令湮灭的一切恢复原状？
“这里是个好地方，在这里，我感受到了复杂的气息，有过往有现在，也有未来。在不属于我的纪元里，能找到我曾存在的痕迹，令人着迷。”
安哥拉在棺椁上来回盘桓，如同散步。
“当然，我就不与你分享了。”
话音未落，一落叶似的墨影从雾中荡出。
看上去轻柔无力，却令人避无可避，以一个碾压的速度，没入了田不满的体内。
看着自己忌惮了许久的对手，面对自己的随意一击，几乎没有半点反抗便轰然倒地。
安哥拉心中自觉无趣，随即往下方一沉，整个没入棺椁之中。
“不！不！”
在依靠巽字羽，避开致命一击、睁开双眼的同时，田不满听到，阵阵惨叫声从棺椁中传了出来。
不知道安哥拉遭遇了什么，竟会发出如此绝望的呼声，但很快，场坪内便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