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张青山
除了遇到自称为“无间之主”的苍,直到列车靠站,便再未遇到其他怪事。
列车的终点站位于长冶关,这里距离北部山脉,还有不远的路要走。
但薛蕴安排的人已经在这里侯着了,一辆厚重的墨绿色越野车。
“您好,田先生,我是俺杂县的县令白望,奉薛大人之命,特意在此等候,二位请上车。”
一名略显富态的寸头中年男子站在车前,披着一件棕色的貂皮褂子,恭敬说道。
关内虽已入春,但关外还带着几分没有彻底退却的冬寒。
随着车辆在道路上颠簸,白望介绍道:“这关外地广人稀,一个县,比外面一个省还要大上不少,老黑山那嘎达就在咱俺杂县的治理之下。听薛大人讲过了,田先生是有大本事的通天人物,这次进山,我也就不弄那些花架子了,只给您一名熟悉山中形势的向导,跟几个背干粮的衙役如何?”
“白大人考虑的周到,如此甚好。不过我看连衙役都不要去了,只派一个向导就成。人少了,行事也不用太过畏首畏尾。”
田不满笑了笑,一路聊来,这白望虽身为一县之主,说话却是个实在的,没那么多弯弯绕。
“行,薛大人说这次您来,全让我听您的,您说咋办就咋办!”
“关于老黑山莫名消失,白大人有什么头绪?”
白望闻言摆了摆手,“哪儿有啥头绪啊,但也没啥,据老辈人说,这老黑山消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消失的时间太长,足足快半年了,这才引起了老百姓恐慌。说不定,这老黑山哪一天又自己蹦跶回来了!”
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跟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可有不少出入。
可即使是老黑山消失了这么多次,也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下列车的时候是凌晨四五点钟,但等抵达俺杂县境内时,已经快第二天了。
天色漆黑如墨,却有山比这墨还黑!
望着眼前如同大海波澜般壮阔、与苍天相接的崇山峻岭,小红不禁感叹道:“这里的山,比那十万大山看上去还要高耸不少。”
田不满暗自点头,而且这里的山更多了几分浑厚与神秘莫测。
“那是张家屯子,向导就在这嘎达住着。”
吉普车在村口盖着霜的柴火垛前停了下来,一行五六人下了车,往犬声狂吠的村子里走去。
“来!猪肉酸菜馅儿饺子!”
张青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白皮儿饺子上了桌。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披着羊皮褂子,腰间束着一条黑腰带,虽然上了年纪,但那黑阔脸却不减凌厉。
几人都盘在炕上,随从发了醋碟跟蒜。
白望笑道:“来来来,我给大伙介绍,这位张青山张爷,可不简单,要说这俺杂县谁对这大山最熟悉,张爷说第一,那没人敢说第二!”
“诶!白大人抬举了!”
张青山豪气一笑,夹个热气腾腾的饺子囫囵塞进嘴里,也不怕烫,嚼上几口便咽进了肚子里。
田不满跟小红对视了一眼,来之前二人已经听白望讲过了关于这张爷的故事。
说这张爷原本是个孤儿,早年间关外兵荒马乱之时,被爹娘扔进了山里。
原以为是要死的,可后来过了十来年,这张爷竟然奇迹般的从这危险丛生的大山之中走了出来。
但不会说话,被这张家屯儿的一个寡妇收养后,用心教习了十年,他才张口,说出了自己在这大山中的遭遇。
一开始被狼叼走了,是要死,可后来一头老虎前来觅食,咬死群狼吃了个肚饱,后来将张爷叼回窝,跟一群小虎崽子养在一起,长大口不光得了一身好本领,并且对这山中布局了如指掌。
哪里有棒槌,哪里有狍子,他是一指一个准儿,一来二去,便成了这关外的一大名人。
“来,张爷,咱俩整一口。”
“整一口!”
田不满跟张青山举起大海碗,砰一下,将碗中的土烧酒一饮而尽。
“痛快!”
张青山放下海碗,又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饺子,这吃相当真了得,毫不夸张地讲,这便真是头站着的猛兽。
田不满又喝了半碗,吃了俩饺子,开口问道:“张爷,您在这大山中纵行这么多年?可曾认识一个采参客,名叫甄示申?”
“甄士申?”
看着众人投来的期待目光,张青山低头稍作琢磨,随即笑道:“姓甄的倒是认识几个,但叫这名儿的没有,在这山上混的,出身大都不怎么干净,也许这是个假名儿。长啥样,说来听听。”
小老头,破棉袄,红腰带,酒糟鼻子。
听田不满说完,张青山立刻摆手,“从来没见过。”
话虽这样说,但田不满明显察觉到,他在说这话时,眼神明显有几分躲闪。
二人有过交集?
“也许是找错人了。”田不满嘟囔了一句,接着问道:“那老黑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座好端端的山,怎么就会凭空消失了呢?”
张青山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这我倒是有点儿眉目,不过说出来也太吓人,你们就当是我这老头子酒后失言,讲的笑话!”
白望忙道:“张爷,这又没外人,不管啥话,尽管说就是!咱这位田先生,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更大的场面,人家也见过!”
张青山点点头,“是这么回事儿,我小时候不是在山上当虎崽子么?那时候我捡到过一张残布,那布上的花纹可好看,我当时拿着那布条玩了得有小半个月。”
众人聚精会神听他讲着,饺子里淌出来的清亮汁水,渐渐凝固成洁白的猪油。
“之后我下了山,过了十多年,我老娘请先生教我认了字儿,我这才回想起来,那布上的可不是什么花纹,写的是字儿啊!”
“写得啥?”小红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邪乎,我隐约记得,上面写,说这老黑山是镇世的神山,有它在,世间安定无恙。若它飞走了,不再回来,那就代表这世间要完球了!”
“这……”白望笑笑,不以为意。
田不满则眉头紧锁,沉声问道:“那残布,现在在哪儿?”
张青山悠悠道:“应该还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