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南思还是摇了摇头,有些疲惫。
她的心情有说不出的复杂,刚刚她竟然毫无排斥地靠在他的怀里,一想到被他抱在怀里,心跳就控制不住似的加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那五年跟他有相处过,当他在她面前展露时,她的排斥不是因为反感,而是就如他看出来的害怕。
那时遇到他的前几天,她正好控制不住暴戾的脾气揍了一个骂她的男孩子,被齐国安和唐青红知道了,他们又狠狠地打了她一顿,用的是最柔韧的藤条,打人也是最痛。
一顿打之后,她浑身都是藤条带来的淤青印子,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捏紧了拳头忍到打骂结束。
那天之后,村里的小孩对她更是避而远之,看见她就好像看见瘟神似的,也总有那么几个小孩真的会骂她“瘟神”,一见她动了动脚步,那小孩就怂得跑远了。
几天的时间,那些淤青都没有消散多少,遇到“旱鸭子”的那天也是。
把他拉上岸之后,她的衣服都湿透了,但她不在乎,反正太阳毒辣得很,没半会儿就会晒干了。
“旱鸭子”不知是不是觉得愧疚,所以他也没立刻回家换衣服,而是陪她在烈日下晒太阳,晒得满脸通红都不吱一声。
在看到她无意中露出的小腿上的淤青,他才开口跟她说话:“你的伤......”
她截断了他说的话,不疼。
他沉默了下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她又看见了他,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还有一张50块钱的大钞,一声不吭递给她。
她算不上有什么良好的品德,直接收下了,并随口说了句谢谢。
也就那次之后,她发现他是真的“很好骗”,便在他面前把小村庄夸得天花乱坠,试图引发他的好奇心,以便于她更好地赚“外快”。
那五年,她一直以为那个“旱鸭子”傻不愣登的,只是十多年后的今天,她才知道他的高智商是深藏不露。
还有甘愿被她忽悠而已。
她承认,“旱鸭子”一直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在所有人都嫌弃她时,他没有,还会偷偷关心她。
后来,她把他埋藏在记忆里,越来越少想起他。
“妈妈,你跟姨姨有什么很烦的事吗?”呦宝忽然出声问。
齐南思思绪回拢,低头看着呦宝天真可爱的脸蛋,敛了敛眉。
NS她可以放弃,但呦宝绝对不可以,可她也不想因此踏入另外一个也许会更深的火坑里,无法做出准确的答复。
“是啊,”齐南思摸了摸他的头,思忖了几秒,说:“妈妈问你,如果你非常非常想去一个地方玩,但那个地方有凶凶的大灰狼,你又不太敢去,你会怎么办?是去,还是不去?”
宋微雨一听,细眉微挑了挑:“宝贝,你这个比喻似乎很贴切啊,凶凶的大灰狼......”
裴筠可不就是那只凶凶的大灰狼吗?盯着猎物不放。
齐南思也才意识到,不知为何,耳根略微发热。
呦宝很认真地想了想,“妈妈,我是小孩子,如果有凶凶的大灰狼,我会很害怕,不敢去,自己一个人不去。
要是和妈妈一样,是个大人了,还有姨姨陪着一起去,那应该就不会害怕了吧,要是发现有危险了,那就赶紧跑!”
呦宝仰起头看着她,乌黑干净的眼珠透着清澈和纯真。
两人认真听完,蓦地恍然大悟,脑海中乱交织的绳好像一下子捋直了。
不就是这个理吗?
既然喜欢这份工作,喜欢NS这个公司,好与不好,先尝试了再说。
如果真的不能在这个公司发展,那就离职好了,总不会卡住她不让她离职吧?
齐南思很惊喜,在呦宝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好的妈妈明白了,非常非常感谢呦宝!”
“不客气!”
宋微雨面露笑容,“呦宝说的道理对呀,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如果裴筠总想抓住你不放,那你不妨跟他试一试,指不定还能借助他的力量夺回抚养权,只要你能守住自己的心,怕他个毛啊。”
齐南思与她对视一眼,哼哼了一声,“那不是在出卖自己吗?”
宋微雨嘁了一声,笑得贼兮兮的,凑到她耳边道:“裴筠有钱有颜有身材,你吃了他也不亏,就当找了个鸭子,只要你不动心。”
齐南思脸都红了,瞪了她一直眼:“说正经话。”
“正经啊,成年人之间说这点事,咋不正经了?哈哈哈哈......”
宋微雨说,“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就喜欢搞这套,太多女人对他们趋之若鹜,他们反而对一些不屈服于他们的女人感兴趣,征服这类‘欲情故纵’的女人对他们而言,很有成就感。”
裴筠,说不定也是这种人。
齐南思沉思了一会儿,笑了笑:“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呦宝也很开心,乌黑的眼睛亮亮的:“妈妈和姨姨都开心了,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煮饭饭吃了吗?”
此话一出,齐南思和宋微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个小机灵鬼。
“好,我们去煮饭饭吃!”
...
之后,齐南思的律师打电话来说他不想出庭打这场官司了,他也还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还想往上爬,不愿意得罪有钱人。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失望了,不过也能理解。
思虑了半晌,她试着联系程流,询问他是否愿意帮她打官司。
程流拒绝了,他说暂时不想得罪梁怀爵。
齐南思无奈,只能再找其他备选律师,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有一个新人律师愿意接下这个单,就是花的钱有点多。
这个新人律师是个后起之秀,看综合评价他的能力不错。
虽然裴筠预料她不会赢,但她还是头铁地想硬碰硬试试。
一周后。
期间,梁家的人都来找她,无不是在警告她识相一点撤诉,她全都拒之门外了,后面两天他们没有再来找她。
开庭前一天,梁怀爵还捧着花过来,再次跟她确认是否考虑好要继续这场诉讼。
她毫不犹豫说是,梁怀爵放下花就走了,撂下一句话。
他说,她跟呦宝,他势在必得。
她骂了一句神经病。
开庭的当天,梁怀爵的精神状态似乎还没齐南思的好,一脸疲态。
梁家那几个人,除了梁夫人,其他人都阴沉着一张脸死死盯着齐南思,好像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齐南思直接忽略他们的目光,可令她没有料到的是,齐国安和唐青红也在,带着几个有些眼熟的妇人,站在她的对立面。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足为奇,前段时间他们找她要钱不成,大概最后确实是去找了梁怀爵做了交易。
她捏了捏拳,或许她有脾气暴戾的一面藏不住了。
也不知道,裴筠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就放弃靠近她了。
耳边传来了宋微雨的声音,她才恍然,刚刚她竟然有一点在意裴筠的态度。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等着这一场审判开始。
齐南思雇来的小律师其实表现得挺好的,但还是有点还击不上,尤其是在齐国安和唐青红说出她的“病症”,并且旁边的几个妇人纷纷作证时,他的还击显得没有多少说服力。
而法官,好像更偏向于梁怀爵那边,即使他们着一方列出了对方家庭混乱不堪的作风和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史。
齐南思忍不住红了眼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死死缠绕着她,浓重的不甘拖着她的心不断往下沉。
梁怀爵看向的她的眼神开始充满势在必得的自信,梁老头子和梁老太太看向她的眼神更多的是浓浓的不屑和鄙夷。
齐南思脸色阴沉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随后目光移向梁夫人,后者躲闪了目光。
就在即将一锤定音之际,梁老头子忽然一个惊乍,连忙阻止了法官做下判决。
“爷爷,你在干什么?”梁怀爵狠狠地皱着眉头,不满地盯着老头子。
梁老头子声音颤抖着:“等下再跟你说!”
他阴狠的视线又落在齐南思脸上,似乎气得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破银牙:“算你狠!”
齐南思以及小律师一脸懵,就这样迷迷糊糊胜诉了,梁怀爵连一丁点儿反驳都没有。
不管是什么原因,胜诉了,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
当走出法庭,齐南思觉得空气都清晰了不少,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杜律师,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愿意帮我,快到午饭时间了,待会儿你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我请客。”
杜律师有点不好意思,谦虚地道:“不用了,这都是身为一名律师的责任,是我该做的,本来就是你前夫不对,不知道他有什么脸面来跟你抢宝宝的抚养权。”
都有了小三和私生子了。
齐南思心间一暖,由衷感谢他:“谢谢你杜律师。”
她犹豫了下,“他们指证我有狂躁症,你信吗?你站在我这边,不担心我也会伤害孩子吗?”
刚刚在法庭上,在齐国安说出她有狂躁症,会暴躁地揍人时,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震惊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极了当年村里那些村妇小孩看她时的眼神,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