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要啊,既然不是南思生的儿子,那总要知道是谁的儿子。”老太太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
裴月枝语气有些好奇:“那嫂嫂的第一次是真的给了我哥吗?嫂嫂不是跟梁怀爵结过婚吗?”
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两个人结了婚,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除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老太太老脸又一红,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女孩子家家的,说这话也不知羞?”
这只是一个寻常普通的问题,没有多露骨,裴月枝在国外呆过几年,思想观念没有那么保守,想问就问出口了。
“奶奶,这有什么可害羞的?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
“......”
“要不问问嫂嫂或者哥?”
洛漫霞揉了揉太阳穴,沉默了一会儿,又是叹气道:“恐怕这件事也是导致你嫂嫂跟梁怀爵离婚的原因之一,问她肯定会勾起她的伤心之处,还是别问了,但你可以跟你哥探探口风。”
老太太同意地点了点头,“你妈妈说得对,你找个机会问问你哥。”
“没问题。”裴月枝回答道。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哥这臭小子,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要不是今天我们去偷听,还不知道这件事。”
裴月枝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是个人私事,结婚又不是一定要要求对方没有过性生活。
只要不是渣、滥的行为,正常的交往有什么必要揪住不放的?
...
秋末的天暗得快了,天色已经慢慢变得灰蒙蒙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该是心绪不宁的一个下午,但齐南思一个午觉睡到了傍晚。
醒来之后,便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了,整个人都傻了几秒。
裴筠和呦宝都不在她身边了,偌大的房间里有些昏暗,只剩下她一个人。
迷离的意识清醒之后,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出了卧室。
在未来的婆家,睡了一个下午,想想就觉得有点羞耻,她就怕给老太太他们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但当她心情忐忑地走到了客厅时,看到的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南思,醒来了?饿了吗?”
面对的是老太太和蔼可亲的笑容,一下子又不适应了。
想到在午睡之前,老太太一张严肃凝重的脸,她仍然有些担心。
“妈妈,你睡醒啦!”
呦宝正在玩着乐高拼图,看见齐南思便立刻丢下拼图,跑向她。
齐南思矮了矮身子,张开手抱起呦宝。
感觉他最近又重了很多,才走了几步路就累了。
老太太也是心疼她的,道:“呦宝长大了些,也重了,自己走路可以吗?”
呦宝很听话,立刻说自己走,双脚落地,他牵着齐南思的手,稚嫩的声音道:“妈妈,叔叔让厨房大叔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蛋挞,超级好吃!”
说着,呦宝自己走到厨房,在管家妈妈的帮助下,在烤箱里拿了两个蛋挞走到齐南思面前,递给她,道:“妈妈,你试一下,真的超级好吃!”
齐南思有些不好意思,老太太笑道:“我们刚吃过了,味道还不错,快试试看,但别吃太多,等会儿就要吃晚饭了。”
齐南思接过蛋挞咬了一口,牛奶的浓香在口腔里蔓延,蛋挞的口感十分绵密细腻,比她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她忍不住把两个蛋挞都吃掉了,一脸满足。
此时,裴月枝和洛漫霞都不在客厅,裴筠的父亲和爷爷也都不在,只有老太太和管家妈妈带着呦宝在客厅玩。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着齐南思吃得满足,她也开心,想着中午的事,起身坐到她身边,首先是道了个歉,把中午发生的事解释稍微解释了一遍。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样子,让齐南思把心底里的那点尴尬和紧绷的心情都放下了,“奶奶,我明白您想说的意思,对于今天中午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也听到了你们后面说的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听到她再次喊了奶奶,老太太开心地笑了,“好,奶奶就喜欢你这样的知书达理的姑娘。”
说着,老太太叹了口气,“在上流社会的生活始终是跟普通的生活不一样的,在家里可以随心所欲,在外面代表的是裴家,代表的是裴氏集团的形象,该要注意的还是得注意,想必你也都清楚。”
当然,在梁家呆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清楚?
“奶奶,我知道的。”
老太太很欣慰,从茶几底下掏出了一个红色长条木匣子。
打开之后,里面摆放的是一个发簪。
发簪透着的那种年代的美,让齐南思忍不住呼吸一窒。
即便只是简单的发簪样式,也有惊艳的美。蓝宝石沉淀了深沉的蓝,精巧细致的点翠花托,蓝点翠将圆润的珍珠衬得更有光泽。
老太太从木匣子里拿出发簪,声音里有着深沉的怀念:“这个是点翠蓝宝石银簪,还是我公公在我婆婆结婚之前送的定情信物,后来在我嫁给你裴爷爷时,便传赠予我了。”
“那一年,我戴着它嫁给了你裴爷爷。”
“裴家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但我跟你爷爷并不是一直都顺风顺水的,也经历了很多磨难,经历了战乱纷飞的年代,经历时代变革的年代。”
浅浅的话语似有沧桑,但老太太的眼里却没有流露出忧伤。
“那时就算再怎么困难,也不曾想把这个簪子典当了,它承载了太多美好的意义了。”
老太太低头看着发簪,又道:“裴家几代单传,到了慎和娶漫霞时,我就把这个簪子给了漫霞,漫霞也是戴着她嫁给慎和的。”
齐南思先是怔了一下,让老太太的叙述感染了情绪,却十分为这支发簪背后的故事而震撼。
她也隐隐猜到了老太太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后来,在出席很多场合时,漫霞都会戴着它,谁戴着它就代表谁是裴家媳妇。”
闻言,齐南思心尖微颤,鼻子却有些酸涩,“奶奶......”
老太太一头的银发也用了一根银簪,低低地挽在脑后,笑容很温暖。
老太太温柔地握起齐南思的手掌,再轻轻把发簪放在她的手心里。
声音极温和:“南思,现在奶奶把这支发簪给你啦。”
一颗泪珠抑制不住从眼角滚落。
齐南思低头看了眼手掌心里的发簪,哽噎了声音:“奶奶,我......我不知道能不能......”
老太太把她的掌心合上,轻轻包裹着发簪,温柔笑道:“可以的,我跟漫霞都相信你能保管好的。”
“奶奶......”
齐南思一下抱住了老太太,眼角的眼泪落得有些汹涌,小心翼翼地握着手心里的发簪。
老太太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一声一声地安抚:“不哭了不哭了.....”
花了好一会儿,齐南思才把那股由深沉的感动,带来的哭意压了下去。
她抹了一把眼泪,满是感激:“奶奶,谢谢您。”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了。”
老太太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笑了笑道:“下个月就是裴筠的生日了,届时,会有很多名门权贵来,你把这个发簪戴上,陪裴筠一起过生日。”
齐南思怔了怔,手心里的发簪好似不是冰冷的,而是温暖有温度的。
戴着它,陪着裴筠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就意味着,整个裴氏家族都承认的裴家媳妇了。
“怎么?不愿意啊?”老太太见她一直发呆,忍不住调侃。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老太太爽朗地笑了起来,暗示道:“那你跟裴筠什么时候领证啊?”
齐南思脸色羞红,眼神飘忽了一下,低声道:“还没决定好。”
“裴筠这臭小子,动作一点都不快!回头我催催他,真是榆木脑袋!”老太太佯装生气道。
齐南思忽的一笑,感觉心里暖暖的。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裴筠会这么好?
那是世世代代相传的优秀家风浸染到骨子里。
裴筠的隽逸,不在于美好的皮囊,而是他一身傲然风骨,怀瑾握瑜。
“老太太,可以吃饭了。”管家妈妈走过来道。
老太太拍了拍齐南思的手,抬头看了眼三楼的书房,说道:“把簪子收起来吧,裴筠在书房,你去叫他下来吃饭吧。”
“好!”
齐南思小心翼翼把发簪归于木匣子原位,起身上了三楼卧室。
把木匣小心放好,才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齐南思推门进去。
男人穿着黑色居家睡衣,黑发自然垂顺,罕见的带着一副半黑框的眼镜。
头顶的白玉灯散发着柔白的光线,不显得刺眼,留下一层光影,笼罩在他身上。
神情严肃认真地看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
看起来很忙,她也从来没有见他戴过眼镜的样子。
此时一看,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多一些疏离感。
可他身上的傲骨清高却不曾减少。
裴筠抽空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她,摘下了眼镜。
面色柔和了些,低声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