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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一个月,裴筠带着齐南思去度蜜月了,去了很多地方,刚好在过年前几天回来了。

这是齐南思在裴家过的第一个新年,很快乐。

元宵那天的晚餐上,齐南思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裴筠眸中含着担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问着,手掌轻抚着她的背。

裴老太太愣了下,双眼发亮,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激动:“是不是怀孕了?”

裴老爷子踢了下裴筠的脚:“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南思去医院检查检查!”

匆匆忙忙的,一家人去了医院。

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显示确实是怀孕了。

裴老爷子高兴得像个孩子:“好,真好!我们老裴家又要添一个奶包子了!”

“太爷爷,妈妈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呀?”呦宝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齐南思的肚子看,眼睛里充满了好奇,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裴老爷爷笑道:“还不知道呢,呦宝是喜欢妹妹还是弟弟?”

呦宝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回答:“都喜欢,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弟弟妹妹的!”

几个人一听,都不由地觉得很欣慰。

“元宵节日,算不算双喜临门?”裴老太太说着,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更深了。

“算,那必须算!”裴老爷爷中气十足道。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洛漫霞笑道:“这孩子与我们有缘分,偏偏是在元宵节这天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意味着团团圆圆,阖家欢乐。”

裴筠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把齐南思搂进怀里,眼眶微微湿润。

他覆在她的耳边,哑着声音低喃:“乖宝,谢谢你。”

齐南思眼尾也是泛着红,很开心有了一个属于他们彼此的宝宝。

她能感受到他情绪的颤动,轻拍着几下他的背,轻声安抚他:“不客气,以后要辛苦小裴爸爸多多关照啦。”

闻声,裴筠眼眸里的湿润更甚,但黑眸里多了几分宠溺的笑意,把她搂得更紧。

“好。”

寒凛的冬春过去。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齐南思的肚子大得惊人,就像普通人八九个月时的肚子一般,她怀的双胎。

因为怀的是双胎,肚子很沉,尤其是到了后期,更是难受得厉害,站着累,坐着躺着也不舒服,很少有一个好觉。

她睡不好,裴筠也睡不好,总担心她会不会哪里不舒服,一点儿动静都能把他惊醒。

短短的几个月,裴筠已经让人设计了十几款适合孕妇的座椅和床。

无论座椅和床有多舒服,都没有办法完全解决这个问题。

裴筠整个人看起来比怀孕的齐南思还憔悴疲惫。

裴老太太看着也很心疼,总是安慰他“没事的”。

“要是实在无法安心,去寺庙里求求平安符,求个心安也行。”

裴筠揉了揉涨疼的额头,久久才道:“好。”

红昭寺。

裴筠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寺庙,再次见到了净忍大师,求了一个平安符和生子符,虔诚地拜了又拜。

临走前,净忍大师叫住了他。

裴筠回头,“大师,您说。”

净忍大师定定地盯着裴筠看了几秒,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裴施主心里有一桩耿耿于怀的遗憾未了结,若是施主不释怀,百年之后,难以超度。”

裴筠面色微怔,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是。”

净忍大师闭上了眼睛,声音徐徐:“施主,可想了结这桩遗憾?”

裴筠漆黑的瞳眸微震,嗓音低哑:“当然,大师有办法?”

过往云烟,以前发生的事怎么可能会改变?没有时光穿梭机,又怎么能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裴筠想,一切都不可能的。

但他还是想问大师。

一时无声。

净忍大师岿然不动,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了:“有,只是需要付出代价,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您说。”

裴筠几乎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答复。

“这一世折寿十年,换来世等她出现。”

“可以。”

裴筠回答得毫不犹豫。

净忍大师:“你这一世好不容易跟她在一起,如果折寿十年,便意味着你将少陪伴她十年,你舍得?”

裴筠捏紧了手中的符,沉默了良久。

“舍不得,也舍不得她受苦受伤。”

这么一说,净忍大师便通透了,其实也不意外,早就料到了裴筠会应允这个条件。

“好,下一世你有这一世的记忆,但她不会有任何关于这一世的记忆。”

净忍大师翻出了裴筠的生死簿。

上面赫然显示了裴筠的年岁,享年89岁。

而在他的名字旁边是齐南思的名字,享年88岁。

相差很近很近。

裴筠似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似有只无形的东西在揪着心脏。

在他还来不及多想时,他的生死簿上的年岁变成了79岁。

“协议达成,裴施主可以回去了。”

裴筠一步未动,沉吟了一瞬,“大师,可以改变她下一世的命格吗?”

净忍大师再次睁开了眼,静静凝视着他。

裴筠沉声:“希望能让她出生在一个氛围好的家庭里,无忧无虑长大。”

净忍大师有些意外,“施主,需要付出折寿5年的代价。”

5年,那就意味着他还能活到74岁,也够了,裴筠想。

“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好,如你所愿。”

净忍大师又把生死簿上的年岁改了。

“裴施主,你和她的关系生生世世都无法割断。”

本就是违背了自然生长规律的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裴筠闻言,笑了笑:“甘之如饴。”

他以额碰地,叩头有声:“谢谢大师的成全。”

净忍大师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情为何物?

情是控制不住的物什。

...

和净忍大师达成的协议成了裴筠永远的秘密。

次年一月十二日。

齐南思生产日这天,裴筠在产房外焦灼地等待着,眼睑下有明显的青黑,似是许久没有休息好。

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啼声时,裴筠的身形微颤了一下,几乎要站不住脚了,扶着墙看到医生把两个宝宝推了出来。

“恭喜,母子都平安,您的太太很厉害很坚强,看看,这是你们的小公子和小公主。”

裴筠倾身低头看了看小床上的宝宝,焦灼的神情柔和了下去。

这是他们的宝宝,生命的延续。

他抬头看向医生,“我太太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医生:“待会儿就会出来了,请放心,您太太没事。”

在产房外等待的几个人都骤然松了一口气。

“平安无事就好。”裴老太太终于放心地看两个小宝宝了。

“真好看,这是我们裴家第一对双胞胎呢。”

“而且还是龙凤胎,龙凤呈祥,看来嫂嫂是我们裴家的福星。”裴月枝笑道。

“看来枝枝懂事了,这么会说话。”

“嘿嘿,说的也是大实话......”

“......”

残阳渐褪,天色拢暗。

病床前。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以后都不生了。”

裴筠握着她的手,漆黑的眼眸里氤氲着湿意。

病床上的人动了动,声音虚弱:“我也不想生了。”

生两个小宝宝太累了,齐南思从产房出来只撑了几秒钟就忍不住昏睡过去了,睡了将近三个小时,似是把怀孕时没睡到的觉都补回来。

“好,以后都不生了。”他说,摸了摸她的脸颊,“饿了吗?”

齐南思面色苍白,因为怀孕削瘦了不少,脸颊都没有以前有肉了,虚虚地微睁着眼睛。

“不饿,我想再睡一会儿,你陪我。”

裴筠眼底的黑眼圈跟熊猫似的,她也心疼。

裴筠心口软乎乎的,轻手轻脚爬上病床,在她身边躺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她磕碰着了。

齐南思半眯着眼眸,好笑道:“裴筠,我是顺产的,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太累了。”

裴筠没有应她,只是温和地握着她的手,嘴角止不住上扬,“睡吧,我陪你。”

齐南思撑不住睡意,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乖宝,我爱你。”

裴筠温柔地亲她的唇,埋在她的颈间,亦是沉沉地睡去。

深夜,皎洁的弯月在暮色中散发的寒冷的光。

病房里只有一盏暖色的小夜灯亮着。

两人抵足而躺,同榻而眠,比夜色温暖。

...

两个小宝宝,先出生的是男孩,后是女孩,名字早就取好了。

哥哥的名字是裴卿相,希望他以后长大成人能有公卿将相一般的气概和前途,出自“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这句诗词。

妹妹的名字是裴绮笑,出自“满街含笑绮罗春”。

摆满月酒那天,裴家门口有一个寸头男人在徘徊,目光一直在往院子里面看。

佣人见到了,上前问:“这位先生,您是来参加满月宴的吗?”

男人下意识点头,却又摇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男人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回头。

佣人正奇怪,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块似叶子形状的玉,还有两对银手镯。

“想请您帮个忙,能不能帮我把这块玉给梁斯琦?”

佣人愣了一下,“梁斯琦?呦宝吗?”

男人忙点头,“对,就说是他妈......姑姑送给他的礼物,还有这两对银手镯是找了老银匠造的,送给两个小宝宝的满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