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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回到房间后看了眼时间,都快一点钟了。

他关了灯躺在床上,竟然有点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酝酿出一点睡意,又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吵得彻底清醒过来。

他起床开了灯,墙上的挂钟不偏不倚,正指着两点一刻。

他随手扯了件衣服穿上去开了门,王昭君就晃晃悠悠地闯进来。

她光着脚,身上是晚上回来时穿着的那条牛仔裤和薄薄的浅灰色羊绒开衫。

王昭君没有往屋子里面走,进了门就反手将门关上。

她靠在门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看样子酒还没完全醒。

诸葛亮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莫名其妙,盯着这位不速之客良久:“走错地方了吧?”

王昭君睁开眼,缓缓朝他一笑。

在诸葛亮眼里一向有些傻不愣登的王昭君,此时突然多了几分妩媚。

诸葛亮推她:“别撒酒疯了,赶快回去睡觉。”

王昭君却像是没听到:“为什么你的房间会比我的房间热?”

当初为了照顾王昭君,诸葛珪专门让诸葛亮腾出了阳面的房间给她。

他这朝阴的房间怎么会比她的房间热?

王昭君却不由分说开始解扣子。

一会儿的工夫,她就脱掉了浅灰色的开衫,只剩下身上一件同色的丝质吊带背心,里面黑色内衣的蕾丝若隐若现。

诸葛亮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停了下来,他笑:“不继续了?”

王昭君步履不稳地走到他面前,发现他身上那件白衬衫的扣子系错了。

她抬头挑衅地看着他:“你也不全是对的。”

说着就伸手去解他系错的那枚扣子,手却兀地被他抓住了。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诸葛亮不由得一怔:她身上的温度太高了,难怪她会说热。

他另一只手探向她的额头,王昭君条件反射般地往后躲。

诸葛亮迎上她警惕的目光,觉得好笑:“这会儿知道怕了?”

说着手背已经贴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果然有点发烧。

他转身在床头柜里翻出一小盒药:“你在发烧,吃了药快回去睡觉。”

“我不,我不想睡觉。”

诸葛亮皱眉:“那你想怎样?”

“想跟你……谈谈。”

诸葛亮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谈谈就免了,别的还可以考虑。”

“我要谈谈!”王昭君突然大叫。

这时候要是吵醒了楼下的人,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他一着急,二话不说弯腰将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对面的房间,狠狠地将她扔在床上:“给我闭嘴!大半夜的吵醒宁姨你就别想安宁了!”

祭出宁馨的大名后,王昭君果然乖乖闭了嘴。

诸葛亮看了一下手中药盒上的说明,抠了两粒出来打算喂给她。

没想到王昭君非常不配合,手脚并用地反抗着:“你干吗给我吃药?我没病!”

诸葛亮上前压住她不安分的胳膊和腿,没想到她力气居然那么大,无奈道:“宁姨养你这么大真不容易,吃个药都这么费劲!”

“我没病,药你自己留着吃吧。”

诸葛亮本来有些生气,听她这么说却笑了:“骂我有病呢?”

王昭君警惕地瞪着他。

诸葛亮说:“把药吃了,老老实实睡觉,不然……”

他停下来想了想。

王昭君还是那副表情:“怎样?”

他笑着低头看她,目光一点一点地下移,扫视着她身上的小吊带,轻声说:“你不是想吗?我就成全你!”

王昭君愣了愣,连忙像个孩子一样顺从地摊开手掌:“我……我……我吃药。”

诸葛亮满意地站起来,把旁边的水杯递给她:“要换杯热水吗?”

王昭君低着头摇了摇,老老实实地把两粒药塞进了嘴里。

王昭君喝了药后将水杯放在一旁,拉过被子背对着他睡下。

他轻轻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临出门前,他听到她鼻音略重地说:“抱歉。”

从王昭君房里出来,诸葛亮突然觉得一阵呼吸困难,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扼住了他的脖子,正一点一点地收紧。

这种感觉来得猛烈又毫无预兆,是那种缺氧到几近窒息的感觉,让他脑中闪过一丝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要怎么办?

……

第二天早上,王昭君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动哪儿哪儿疼,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顿似的。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额角下了床,经过穿衣镜时,不由得一愣:怎么只穿了一件小吊带?

这时,昨晚的一些“不雅”片段陡然浮上心头:借酒撒疯、肆意挑衅这都无所谓,关键是她还试图色诱诸葛亮来排解情绪……啧啧啧!色诱谁不好,偏偏色诱他?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得多尴尬!

她一边懊悔着,一边穿上衣服出了门。

楼下餐厅里,宁馨和诸葛父子正在吃早餐。

见她出来,宁馨连忙招手:“快过来吃早饭。”

“哦。”王昭君答应着,脚步却有点迟疑。

她偷偷瞥了一眼诸葛亮,发现他跟平常没什么两样,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宁馨替她倒上一杯牛奶:“最近怎么总加班?”

“嗯,事情有点多。”

“你们公司领导真是的,让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下班,也不安全,多亏有孔明。”

被点到名字,诸葛亮抬起头来朝着温琴客气地笑了笑。

宁馨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对了孔明,昨晚我怎么听到你房间里很吵啊,那时候好像都半夜了吧?”

王昭君一怔,抬眼盯着诸葛亮,生怕他说错话。

只见诸葛亮微微皱眉,问道:“有吗?”

宁馨说:“我和你爸都听到了。”

诸葛珪连忙应和:“像打仗一样,把我都吵醒了。昭君,没吵到你吧?”

“没……没……没,我……我……我……昨天睡得挺好的。”

“那就好。”诸葛珪又问诸葛亮:“到底怎么回事?”

“哦,我想起来了。”诸葛亮无所谓地瞥了眼王昭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只蟑螂跑到我房间去了,你们听到那会儿我应该是正在赶她。”

宁馨一听紧张起来:“家里有蟑螂?不会吧!我的天!下午赶紧找人来看看,我可受不了那东西!昭君,你屋里有吗?”

王昭君咬牙切齿地切着盘子里的培根:“我哪儿知道!”

宁馨见状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女儿:“能不能轻点?盘子跟你有仇啊?”

王昭君干脆放下刀叉起身:“我吃好了。”

“哎,你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说一句就不高兴。”

“什么高不高兴的,是上班来不及了。”

看王昭君一溜烟儿消失在门口,诸葛亮这才好整以暇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我也去上班了。”

……

王昭君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见到诸葛亮出来连忙跟了过去:“喂!”

诸葛亮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你不是上班来不及了吗?”

“所以想搭个顺风车。”王昭君也不客气,跟着诸葛亮上了车。

“跟你很熟吗?”诸葛亮挑眉。

“昨晚不是挺熟吗?”

诸葛亮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你还挺放得开的。”

“看不出你还挺正人君子的。”

诸葛亮勾了勾嘴角,发动车子:“其实,不是我君子,只是……”

王昭君不解地回头看他。

他笑意更甚,压低声音说:“你不是我的菜。”

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王昭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看样子你好像挺失望的?”诸葛亮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王昭君被他看了这么一眼,心猛地跳了两下:“我……我……是感恩,谢天谢地!”

“怎么跟我说话也结巴上了?”

多说多错,王昭君干脆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家离王昭君的公司并不远,没一会儿,车子就到了她公司门前。

诸葛亮将车停靠在路边,趁她还没下车,笑呵呵地问:“真生气了?”

王昭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放缓解安全带的速度,等着他继续哄两句。

诸葛亮却说:“别自卑,就算我没看上你,也不代表你差劲。”

啪!安全带被猛地解开,王昭君气鼓鼓地下了车。

回头再看到车里那人欠扁的笑脸时,她狠狠丢下一句:“我谢谢你!”

然后摔门离开。

……

清晨下了点雪,天气显得越发阴冷,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冬天,终于来了。

王昭君快走了几步,直到进了办公室,冻僵的手才微微有了知觉。

还没到上班时间,早来的同事习惯性地聊着八卦,王昭君喜欢听,但很少插话。

众人正聊得起劲儿,笑闹声戛然而止。

王昭君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去,正见元歌朝他们走来。

他将一份资料交给大乔,目光掠过王昭君,没有停留:“以后综合的工作你来做吧。”

综合工作其实都是些杂事,写写分析报告、整整文件之类。

唯独有些不同的就是,这些事情是直接向元歌汇报的,需要跟他有更多的接触。

在过去几年里,这些事都是王昭君在做,但是今天一大早,元歌在没跟她商量的情况下就主动替她减了负,王昭君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大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看向旁边的王昭君。

王昭君装作没听见,低头打开电脑。

元歌似乎并不关心她的想法,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

他走后,众人看向王昭君的目光又多了点意味深长的探究。

王昭君自己知道,他这是在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

大乔走过来安慰她:“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正好,减负了。”

大乔哭丧着脸说:“我的事已经够多了……哦,对了,展会那天你应该在日本了吧?今天一定记得把视频发给我。”

“好的,展会就全靠你了。”

这次行业展会意义重大,很多着名的项目都参与了展览。

这些项目大多出自国内顶尖的设计院,这就意味着这些设计院也会派代表来参会。

届时,作为主办方的稷下就可以借机拉近关系,好争取一些独家报道的机会。

大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放心出差吧,咱姐俩还客气啥!”

这天,王昭君交代完展会的事情,就早早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差。

王昭君在日本的行程很紧张,开了两天的会,剩下的半天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这半天她没有走远,就在市区里逛了逛街,给宁馨和其他同事带了些礼物。

买完东西回酒店的路上,恰巧经过一家画室。

王昭君一直都很喜欢找一些精致的小店去逛,这家店刚巧就是这种。

她进去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老板竟然会中文,还热情地给她介绍着画室里的作品。

原来这里展卖的都是附近美院学生的作品,作品水平参差不齐,价格也很悬殊。

王昭君对画的好坏分辨不出,也不太感兴趣。她拿起旁边的画笔问:“这些也卖吧?”

“对,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她仔细看了看,果然都很精致,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她回忆了一下诸葛亮用的那些东西,说实话,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她对老板说:“我就要这套画笔吧。”

想不到几分钟就做成一单生意,老板很高兴:“用完了下次再来,给你算便宜点。”

王昭君摸钱包的手突然顿住了:“等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用很久?”

见老板不解,她解释道:“就是那种不会很快用坏或者用完的,最好是能用好多年的。”

老板了然地点点头:“要不您看看那边的画板?也是常用的东西,而且可以用很久。”

王昭君觉得画板也不错:“那要画板吧。”

“好的。那画笔还要吗?”

王昭君犹豫了一下:“两个都要吧。”

想不到给诸葛亮带的礼物竟然最贵,还是最不方便携带的。

她看着手上的“大个头”,不由得有点后悔。

其实象征性地准备点小礼物敷衍一下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想要送一份可以长久保存的礼物给他。

王昭君一边拦车,一边暗骂了自己一句: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