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欧尼亚是符文之地魔法的源头,在这里,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彼此交汇,融会调和之后成为了一条条充盈着魔法的河流,从看不见的地方流淌在了符文之地的每一个角落。
而均衡教派——这个全艾欧尼亚最有名的组织——其使命就是维护现界(也就是物质世界)和灵界(也就是精神世界)二者之间的均衡。
苦说是当代均衡教派的首领,如今的暮光之眼,从父亲手里接过代表着均衡之力的钢刃和魂刃之后,他就发誓会竭尽全力维护这均衡。
观星、冥想、训练、思考,日复一日,苦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距离曾经的自己越来越远,也距离普通人越来越远——也许有人会惶恐于自己的骄傲,但在苦说心里,他对这种转变却很是满意。
毕竟,只有远离了尘世的打扰,才能真正的维持均衡。
金魔的肆虐由来已久,最开始的时候苦说以为那是一个恶魔或者精怪在作祟——然而,当他从灵界的视野中察觉到杀人的凶手只是一个凡人时,苦说就不再使用魂刃,也不再为此进入灵界。
因为坚持着“现界事,现界毕”的原则,苦说在处理物质世界的事情时,绝对不用精神世界的力量,所以就算他带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苦苦搜寻了三年,也没能抓住金魔。
没错,苦说可以,但他认为这没必要,也不可能,那意味着打破灵界和现界的界限,也意味着不再均衡。
而均衡,才是苦说的终极目标,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违背均衡。
至于这会不会导致更多无辜的人惨遭毒手……
抱歉,身为均衡之人,苦说不会考虑太多这方面的事情——当苦说还是学徒的时候,他也会因为一些事情义愤填膺,但时至今日,那些平民的死亡并不会引起苦说的愤怒,他能够很好的克制自己,甚至将这次行动当作对弟子的试炼。
慎和戒,苦说的两个弟子——前者是他的儿子,仿佛是年少时候的自己;后者是一个下人出身的家伙,仿佛是现在的自己。
苦说觉得,金魔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考验。
实际上,早在发现了灵界之风开始涌动的时候,苦说就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御风剑术是少有的、能够直接沟通灵界能量的剑术,所以在亚索的剑上出现青芒的时候,苦说就第一时间感应到了。
于是,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发现了亚索和烬对峙的一幕。
那时候的烬正在说“你我是一种人”——而之前亚索则是称呼他是“金魔先生”,显然,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就是金魔。
说句实话,亚索干净利落的找到了金魔,这让苦说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但毕竟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剑卫,疾风剑派虽然不大,但总归还算是有些名气,所以在对方下杀手之前,苦说也只是现身在烬的身前,拦下了这带有灵界力量的一击,并给了亚索一点前辈的忠告。
毕竟以灵界之力干涉现界,这本身就是一种禁忌——有可能打破均衡的可怕禁忌。
随后,眼见着亚索明智的收手不干,而且似乎想要请自己喝一杯庆功酒,苦说在心里也暗暗点头——这个年轻人的确不错。
大家是一路人,都在均衡的框架内行动着,不逾矩就可以是朋友。
然而,在下一刻,一切都毁了。
就在苦说一个没留神的功夫,一直从天而降的风行兽踩在了金魔的脑袋上,随着一声爆裂,湿漉漉的草叶被染得红一块,白一块,而那个该死的畜生居然歪着脑袋,一脸无辜?
苦说很想拔出一把剑,干掉这个冒犯了自己的畜生,但就在这时候,亚索笑吟吟的看向了他,在亚索的笑容面前,苦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用哪一把剑才好。
魂刃?
不,不行——风行兽可不是那些精怪,它是实实在在的瑞兽,用一柄魂刃杀死风行兽,就是以灵界干涉现界,这有违均衡之道。
钢刃?
不,也不行——如果使用钢刃,那就意味着现界事,现界毕,而在不使用灵界力量的情况下,苦说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大家伙。
如果这里没有第三人,也许苦说会不顾代价杀死这个家伙,但有亚索在一旁看着……
就像自己刚刚说过的,现界事,现界毕。
最终,苦说只能表示“会将这件事公允的记录下来”,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这头风行幼崽若无其事的甩了甩爪子上的血腥,拍拍翅膀就消失在了云端。
而在一旁看完了一切的亚索则是稍微松了口气,跨上了可怜的驼鹿,继续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第一幕·金魔之谜】完成。”
“任务评价:C,获得奖励:猩红之月的肩铠。”
“主线任务【第二幕·黑暗之前】激活。”
“【第二幕·黑暗前夜】:金魔事件似乎平息了,但在这次事件却暴露了更深层次的问题,艾欧尼亚这片初生之土或许并没有想象的平和,教团和门派已经越发高高在上,而这种割裂则是被大洋另一端的恶邻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任务目标:示警艾欧尼亚的所有组织。”
战争要来了吗?
驼鹿背上的亚索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干掉烬的兴奋荡然无存。
诺克萨斯的入侵已经迫在眉睫,但艾欧尼亚却依旧沉积在世外桃源的梦幻之中,示警……哪有那么容易?
艾欧尼亚人可不在意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在他们看来,艾欧尼亚是初生之土,魔法之源,这里有艾欧尼亚的意志庇护,不会有战争,也不会有灾难。
怀着这种心态,一旦诺克萨斯人来了,艾欧尼亚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亚索甚至不敢往下想。
深吸了一口气,亚索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一点。
想要成为吹哨人……那就必须制定一个可靠的计划才行。
可惜,越想越乱,心乱如麻的亚索终于放弃了思考,干脆从背后拿出了唢呐。
红日初升,朝雾散去的时候,一曲《日出峨眉》就这么激荡在了芝云山间的小路上,山林之间,几个思弥猿族群探头探脑的看着这个吹唢呐的人类,竟也兴奋的手舞足蹈、抓耳挠腮。
一曲终了,亚索只觉得胸中抑郁一扫而光,就在他抬起头、打算仰天长啸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树深林密,完全不见了来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