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大多数的诺台人还未醒来的时候,亚索四个人就带着努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座营地——而那两个被救下了的小家伙则是作为“替代品”被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旅程依旧艰难,带上两个还未有名字的孩子,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钢鬃拖拽着沉重的雪橇,一路向西。
而诺台族的大篷车也会在日上三竿之后,一路向东,双方就此别过、江湖再见。
……………………
坐在宽敞的雪橇里,刚刚吃过了早饭的努努看起来病恹恹的。
“怎么,早上吃的东西不和口味吗?”亚索主动摸了摸他的小脑瓜,“说起来,早上一起来就吃这种冻肉干对小孩子来说的确有点不好消化,但没办法嘛——等再遇见什么村落,我们可以试试换点酪干之类的东西……”
“不是那个。”低着头,努努摩挲着自己手里的笛子,“亚索先生,我……我想妈妈。”
努努出乎意料的坦诚,亚索还以为这个讨狗嫌年纪的孩子会嘴硬一下呢。
“但雏鸟总是会离开巢穴啊。”亚索也没有太多安抚他的话,“而且,你应该也感觉到,你的离开是有其他原因的。”
“……我问了妈妈,但妈妈不告诉我,也不允许我问你。”说到这,努努看起来更加沮丧了,“她说如果我缠着你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不认我了。”
“哈哈哈!”亚索闻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放心吧,就算你缠着我问,我也不会告诉她的——我虽然不是好人,但总归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亚索先生是好人。”努努却固执的摇了摇头,“我这么认为,妈妈也这么说,她说你和故事的英雄一样,都是真的能做大事、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那你呢?”亚索闻言,不置可否道,“你也是诺台族的英雄了,你将来想要做什么呢?”
“我?”
努努愣住了。
说起来,似乎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将来的理想是什么呢!
毕竟,身为诺台族出身的小家伙,努努天然的应该成为一个诺台人,以记录弗雷尔卓德的一切、传唱冰原古老的歌谣为己任。
至于努努自己想要做什么……
还真的不好说。
手中继续摩挲着笛子,这一次,努努不再沮丧,而是顺着亚索的话,动起了自己的小脑瓜。
看着陷入沉思的努努,亚索终于出了口气——易那个家伙说得真没错,带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掌握节奏、引导孩子的注意力。
唔,等等,那家伙怎么这么熟练啊?
我记得无极剑派也是一群老光棍……等一下,无极剑派好像是不忌婚嫁的?
于是,当努努的思维被引导到了别的方向之后,亚索也顺势开始溜号了,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就这么靠在一起,一个拿着唢呐,一个拿着笛子,齐刷刷的神游天外。
……………………
雪橇穿过了狭长的山谷地带、走过了努努所制造的雪崩区域,很快再一次进入了平原。
对照着地图,驱赶着钢鬃的锐雯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脖子。
这次漫长的冰原之旅,锐雯差不多是最辛苦的那个人。
一方面,她需要和艾瑞莉娅一起对照着地图,顶着寒风,轮番驾驶雪橇。
另一方面,在面对弗雷尔卓德人的村庄时,她还要脱掉大衣,假扮战母,换取物资。
别的不说,但就这一口流利的、带有稍许铁刺山脉地带特有口音的弗雷尔卓德通用语,其地道程度就不下于说啥都带儿化音的帝都话。
甚至有的时候,锐雯都怀疑,自己如果跑到大雪里冻上一天,说不定也能觉醒寒冰血脉?
仿佛走神能传染一样,在亚索那边开始走神之后,锐雯也逐渐有了神游天外的趋势。
然后,就在钢鬃即将信猪由缰、自由奔腾之前,艾瑞莉娅来换班了。
“我来吧。”坐到了锐雯的身后,艾瑞莉娅伸手拍了拍这个白毛一号的肩膀,“你去后面坐一会、修养一下精神吧,如果前面有村子,还需要你出马呢。”
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的锐雯很快让出了驾驶雪橇的位置。
不过,她并未如艾瑞莉娅所说的,去后面休息,而是几乎肩并肩的坐在了艾瑞莉娅的身边。
“怎么?”结果地图,艾瑞莉娅先是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方位,随后开口调侃了一句,“战母阁下视察工作?”
“战母?”面对这个梗,锐雯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她却相当淡然,“我可做不成战母——非要说的话,我其实更愿意做一个士兵,不需要思考、只要按照命令行动就好。”
“听起来,你很怀念你过去刚刚参军的时候?”
“倒不是怀念。”锐雯摇了摇头,“只是那时候不需要想太多、不需要有太多的抉择,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看见努努,我经常会想起刚刚离开特利威尔时候的自己。”
“……”
说起努努,艾瑞莉娅也沉默了片刻、
“谁说不是呢?”片刻之后,艾瑞莉娅也开口应和道,“我有时候也会梦见当初离开尚赞之前的自己,那时候我只想成为一个舞蹈家。”
“这就是亚索经常说的,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差不多吧。”面对着锐雯那熟练的亚索语录,艾瑞莉娅倒也没有了之前的针对,“最近这段时间,我也说不清我到底是忙碌还是清闲,但不管怎么样,我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东西……”
“谁不是呢?”锐雯闻言也笑了,“说真的,我倒是希望前面有个村子之类的——假扮战母虽然有点尴尬,但总归好过在这胡思乱想。”
“所以我就很羡慕亚索那家伙。”艾瑞莉娅补充了一句,“总有事情可以想、总有计划可以做、总有问题要考虑。”
“可惜总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说。”
“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和那位莎拉很像。”
“莎拉·福琼么,她和亚索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初在比尔吉沃特……”
抱着给红毛一号添堵的想法,艾瑞莉娅开始和锐雯讲起了莎拉和亚索的博弈和默契。
而在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辛德拉也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