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大姑娘的名声多重要啊!”
“要谁这么欺负我闺女,我非撕了她嘴。”
“唉,欺负人爹妈没了。”
门外你一眼我一语的,让苏月再想逃避也逃不了。
她颤抖着胳膊扶住边上的凳子,站起身向苏半夏弯弯腰,蚊子叫一般哼出一句“对不起”。
“没听见。”
苏夏脸上红得要滴血,当着半村子人承认自己是长舌妇,她要恨死苏半夏。
可是旁边她爹喘着粗气盯着她,她娘不在,她哥又是个靠不住的,她只能提高声音。
“对不起,是我瞎说了。”苏月说完咬住下唇,眼泪也流了下来楚楚可怜,像是别人冤枉了她一样。
苏半夏转身面向门外的众人,“大家伙儿也听见了,要是我再听见有人胡说八道,我还是会拎着刀一家一家问的。”
门外的众人都别过脸去,吆喝着“吃饭”“上工”四下散去了。
没人背后不被说,没人背后不说人,外面围观这些人,半小时前谁不是在看苏半夏的笑话,又有谁没有添油加醋过。
要不然,怎么会从苏月开始的“看见他俩在一起走”到“苏家大丫头好像怀孕了”的。
一个“听说”,一个“好像”,就能毁掉一个人,
三人成虎,不可不当机立断。
事情结束了,村民也都回家吃饭了。
门外郑蔚然牵着苏晨的手在等她,巧双娘在和程延说些什么。
“谢谢你程同志,愿意帮我证明。”又欠了程延一个人情。
程延干咳一声,“不用,我只是说了一些事实。”
什么事实,他又没看见,说白了做了个伪证。
“程同志吃饭了吗?去我家吧,大娘你跟蔚然也来。”苏半夏邀请道。
巧双娘拍着身上的麦秸秆,“来啥来,我得回家伺候大妮,还有……得让我做饭呢。”
程延把手上的信封递给苏半夏,“这是你家新的户口本,老江帮你办了,正好我来看我大姨,我就顺道拿过来了。”
“啊,谢谢。”苏半夏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郑蔚然看程延似乎有话要说,就借故“做饭”离开了。
巧双娘也忙忙活活地走了,在场就剩下苏半夏程延和小苏晨三个人。
在苏二奎家门口,里面还传来苏月挨揍的惨叫声,苏半夏觉得场面分外诡异。
“我要归队了。”程延先开口。
“那……一路顺风!”
看着苏半夏感谢与祝福并存的表情,程延心里叹了口气,没缘分。
“嗯,再见!”
说罢,程延决绝地转身离开了。
他见到一个心动的姑娘,但是他牵绊与负累太多。
“程同志——”苏半夏又喊。
程延在距她二十多米的地方看她,傍晚的微风吹拂过她的低马尾,红红的脸愈发娇艳。
“也帮我谢谢江警官!”
程延远远地挥了挥手,继续远去了。
“咋感觉他突然不开心了呢?”苏半夏喃喃道。
“嗯……”苏晨哼唧着。
“咋了?”
一看苏晨手上拿着刚刚她手上那把菜刀,吓得她手都哆嗦了,“哎呀,这咋到你手上的啊?真是,给我给我!”
回家的一路上,苏半夏都能感受到旁人在她身上的目光。
估计到不了明天,苏家大丫头是个神经病、是个泼妇、是个不吃亏的就会传遍整个前枣树村。
但是没关系,她要的就是你们别招惹我就是了。
一对儿没爹妈的姐弟过日子不容易!
太平日子过了几天,麦收差不多也结束了,全村人都喜气洋洋的。
等到交了公粮就可以发粮食了,大家都好久没吃过像样的了,现在街头巷尾基本都在讨论等粮食发下来做些什么吃。
这天趁着天气凉快,苏半夏打算把屋子打扫一下,尤其是原主爹妈那屋。
那个房间自从苏母去世,基本就没有收拾过。
苏半夏合计把那间房子给苏晨整个隔间,他虽然才六岁,但还是要有自己的房间。
这几天苏晨都是跟苏半夏一起睡的,每次苏半夏试图说服他自己睡,他就可怜巴巴地抱着枕头一步三回头的德行。
虽然相处了也就半个月左右,但是苏半夏还是有些心软。
主要是苏晨这孩子太乖了,不哭不闹,还总是干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儿。
就是不说话!
明明之前说过的。
没办法,苏半夏打算在堂屋里做一个隔间,里间苏晨睡,外间苏半夏睡。
这样两个人两张床,晚上还能听见动静儿。
夏天一块儿睡太热了,这儿又没有空调,连个风扇都没有。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苏半夏把苏父苏母屋里的木柜子挪了个方向,正好儿做个隔断。
在挪动床的时候,磕到了地面上的一块地砖,惯性之下,那块儿青砖翘起来了。
走上前去,青砖底下竟藏着一个锡箔纸包裹着的木盒子。
苏半夏看看苏晨,“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晨摇摇头。
揭开锡箔纸,木盒上面还有小锁,是那种老式的长锁。
苏半夏晃了晃,里面有东西的碰撞声。
苏晨“噔噔噔”跑出去,片刻后又回来,手里握着一把小小的钥匙。
“哪来的?”
苏晨指指门口的盆栽,是苏父养的月季,看样子是花盆儿里的文章。
钥匙一捅进锁眼,老式铜锁“咔哒”一声就开了。
打开后里面只有三样东西——金条、玉镯和一个肚兜儿。
一长根的金条已经不是四四方方的了,被切割的坑坑洼洼,应该是用掉了许多。
玉镯这东西苏半夏不懂,是一对儿的墨绿,跟自己奶奶手上的祖母绿很像。
而那块儿肚兜儿,是红色的锦缎,上面还写着数字。
苏半夏看清之后手快地把肚兜儿攥在了手心,苏晨还在拿着那对儿玉镯互相碰,发出好听的“叮叮”的声音。
“祖宗诶,我刚才没晃碎你再给磕碎了。”苏半夏从苏晨手里接过镯子,小心地用原先包它的棉布包上。
苏晨像恶作剧得逞一样调皮地笑。
他没看见肚兜儿上的字。
盒子底部还有一张照片,是年轻时候的苏父和苏母,背面写着:正方与一秀拍于48年9月赏春亭。
两人还穿着学生服,看着很青涩。
一秀?原主的记忆里苏母叫赵瑞霞啊!
还有那个肚兜儿,上面写着的是苏晨的生日,好好的藏起来干什么?
那块儿金条,这家人还挺有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