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很诧异,这年头儿倒还是有去后山打点野味儿的,但自从前几年有个人去后山被群狼咬死之后,就很少有人去了。
“苏妹子,你要用?”他有点难以置信。
“是,哦不是,我不是要去后山布陷阱,我有别的用处。”苏半夏看他误会解释道。
“行,我给你找找,你要干嘛用啊?我给你装上吧,再伤着你。”李建国是个很仗义的人,加上苏半夏救了他妹子,前几天又诊出他媳妇儿的喜脉,他正感恩着呢。
“不用,你教我怎么弄,我回去自己安就行。”苏半夏习惯性不麻烦别人。
李建国在杂物房找着,巧双爹扛着刮板回来了。
“哟,夏夏,一会儿在这儿吃饭吧。”巧双爹寒暄完看见李建国抱着一堆老旧的夹子皱起眉头,“你又干啥呢?拿那玩意儿干啥?”
“苏妹子来借的!”
巧双爹拿毛巾擦擦汗,“闺女,这东西杀伤力可大,你要用在哪儿啊?”
“我……”苏半夏犹豫良久还是说了,“这几天总有人想翻我家墙头。”
“什么?”李建国先火了,“谁啊?谁这么胆大啊?”
这年头流氓罪是会吃枪子儿的,竟然有人有人这么大单子,连续几天想图谋不轨?
苏半夏摇摇头,“听不清楚,因为墙头高他们尝试好几次进不来。”
巧双娘一拍大腿,“他们?不是一个人啊?那可咋整啊?”
巧双爹点上了烟杆,抽了一口,“建国,你去你正方叔家墙根下边安几个咬合力小一点的,然后带几个小伙子住在那儿。”
又转向苏半夏,“这几天你住这儿,跟巧双睡,行吗?你弟弟跟建国住。”
巧双爹算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苏半夏想了想,“我弟弟有点认生,可能……”
“不行就把他也带过来,就是挤一点儿。”
“哎,谢谢大爷。”苏半夏眼睛有点泛湿,她对巧双家做的微乎其微,他们这次确确实实帮在了点子上。
看见苏半夏这个样子,巧双娘也不是滋味儿,“夏夏啊,你趁没人去把家里的铺盖拿来吧,问问苏晨愿不愿意跟建国睡。”
苏半夏点点头,便同李建国一起回自己家。
李建国还拎着那堆生锈的家伙事,“妹子,你放心,哥一定管到底。”
苏半夏笑笑,又谢了一声。
回到家发现苏晨已经生起火往锅里放米了。
“你咋又做饭了,火烫到你咋办,咋就不听话。”苏半夏上前一把把苏晨从火堆边拎开。
苏晨露着小牙冲她笑。
“你还笑!”
李建国见状也乐呵呵地打圆场,“晨晨长大了,会帮姐姐做事了是不是?”
苏晨的头点个不停。
李建国又说:“那今晚上跟建国哥住,我们一起抓坏人保护姐姐好不好?”
苏晨的笑脸没有了,仰头看着忙活个不停的苏半夏。
苏半夏注意到他担忧的目光,“没事儿,这不建国哥来了吗?放心吧。”
苏晨走到李建国边上牵住他的手晃了晃。
“你是同意跟哥哥一起住抓坏人了是吗?”
苏晨点头,李建国一把把他抱起来,“好嘞,今晚上跟哥哥抓坏人!”
李建国动作很快,麻利地在墙根底下设好陷阱,然后用干草掩住。
“我临睡觉再去叫几个人品好的小伙子,我怕走漏风声,天擦黑你就和晨晨来我家,我再过来。哦,不用给我们铺床,我们自带草席子,大夏天的,没那么讲究。”
交代好李建国就离开了。
当天天擦黑苏半夏拿着被单到李建国家去了,虽然李建国说不用铺床,但她还是把堂屋的木沙发给放平了,两个沙发都是苏父生前自己做的,立起来当沙发坐,放平可以当床睡,跟后世的折叠沙发很像,两个沙发可以睡四个人。
到了巧双家,巧双娘又跟接头一样悄悄开门。
李建国也抱着自己的被单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放心吧,建国靠谱儿。”巧双娘安慰着。
苏半夏看着牵着李建国的手出门的苏晨,还是放心不下。
“石头儿教过建国两下子,放心吧,起码不会让晨晨挡他们前边儿吧!”巧双娘笑道。
石头?程延?
“石头是……程延同志吗?”
“是,我三妹的儿子,唉……不说了”,巧双娘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念叨着:“石头走之前说让我们多照看一下你,说你一个年轻又标志的大姑娘肯定遭人惦记,没想到这么快,唉,什么世道!”
程延走之前说,让李大爷一家照看自己?非亲非故的,就为原主爸爸以前帮过他?那他可真够知恩图报的。
见苏半夏没什么反应,巧双娘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她挺想给大外甥做媒的,但他拦着,说不想耽误人家。再想想自己妹妹家里情况,又叹了一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石头家的经也太难念了!
苏半夏把被单放到了巧双屋里,巧双背对着门侧躺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睡着了。
她放下手里的被单,出门去帮巧双娘做活儿了。
她在编草墩儿,乡下经常在麦子收了以后拿秸秆坐草墩子,比板凳软,冬天坐着不凉,又不花钱。就是很少有人能编好,手劲儿不准就容易松散,坐不了多久就变形。
苏半夏帮巧双娘顺着旁边的麦秸秆,一缕一缕放好。
巧双娘看着苏半夏这个乖巧的样子心下叹息,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这么艰难啊!
再转念想想自己的闺女,半斤八两!
“还是家里没男人的缘故,你要是许了人家,他们哪敢这么嚣张!”巧双娘感叹着。
这是社会的问题,不是有没有男人的问题,但说到底也是废话,几十年后都没有达到路不拾遗的文明程度呢,更何况现在?
“还真让石头说准了,他担心的没错儿,明天让建国去送饭的时候告诉他,他没准儿也放不下心。”
苏半夏动作一顿,“告诉他?他不是回部队了吗?”
巧双娘站起来压着秸秆,“没有,没走成。”
“这次就是回家养伤的,是伤病假,结果走那天在车站抓了个危险分子,伤口又崩开了,当即就进医院缝合去了。”
他……受伤了?
随后巧双娘就絮絮叨叨着大外甥的可怜和自家妹子的糊涂。
苏半夏也对程延的事情了解更深入了一层。
入夜,鸡也入笼了,狗也回窝了。
苏半夏躺在别人家的床上迟迟睡不着,直到刚有睡意的时候,听见外面一阵骚乱。
“夏夏,抓着了,抓着了——”巧双娘在外边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