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了李兰兰一顿饭,苏半夏与她的关系更融洽了一些。
告别后,苏半夏与苏晨离开了卫生室。
没有直接去县医院,而是转道儿去了国营饭店,今天程延要代表苏半夏姐弟请李建国堂兄弟吃饭。
隔着玻璃,苏半夏看见他们一桌五个人就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她看见了以往没见过的程延。
他带着笑容,不断给身旁的人倒酒,看上去游刃有余。
忽而他觉察到了窗外的目光,二人对视了。
苏半夏看见程延系上了衬衫的扣子,跟桌上人说了一句话就起身往们这边走来。
“你怎么来了?”程延掀开帘子问。
苏晨低低地“哼”了一声,苏半夏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带苏晨来打破伤风,这边没针了,要去县医院打,正好我就过来看一眼。”
程延眼神掠过苏晨的手,又看了一眼苏半夏的手,“你也打一针。”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给苏半夏。
苏半夏一皱眉,“不用。”
程延有些无奈,“我怕你钱没带够。”
“带够了。”苏半夏又看了看里面,“别让他们喝那么多酒,哪怕把酒钱折成别的礼物送给他们呢,酒又什么好喝的,伤肝。”
关键是怕里面有酒蒙子,再闹出点儿事,就感谢不成反结怨了。
程延一弯唇角,“知道了,明天我三姨去你家提亲行吗?我后天就得走了,下个月再跟战友换假期回来一趟把婚事办了,你有空去找生产队长准备一下政审材料。”
苏半夏点点头,“你下午跟着建国哥回他家一趟,我弟弟想跟你谈谈,谈好了之后的事再说。”
程延低头一看带着不善的眼神仰头看自己的苏晨,跟个小大人似的,想摸摸他的头,被苏晨躲了过去。
苏半夏看看太阳,“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等一下。”程延抬腿往大路边走去,跟道旁的驴车主人说了两句,然后跟苏半夏招招手。
“师傅,麻烦了。”程延示意苏半夏上车,他掐着苏晨的腋下一下把他抱上车。
苏晨还想挣扎,但程延的手劲儿太大了,起不到任何作用。
苏半夏也没再矫情,“快进去吧。”
程延看着驴车远去没了踪影才抬步回饭店,一转身就看见李建国几个贴着玻璃在热闹,脸上都是调侃之意。
程延用手指指他们,笑着进屋。
李建立:“石头儿,可以呀!”
李建广:“苏家妹子别的不说,好看是真好看,跟朵花儿似的!”
李建生:“花是没错儿,就是带刺儿!”
李建国看着自家堂兄弟调侃自家表兄弟,也没阻止,不开玩笑已经是他作为哥哥最大的温柔了。
程延喝了口茶水,“行了行了,哥哥弟弟们,吃菜吃菜!”
“你得喝一个!”
“对对对,喝一个!”
程延放下茶杯一本正经道:“人家走之前刚叮嘱过让我们少喝酒,都少喝点啊。”
“哟——”旁边几个兄弟拉着长腔。
李建国在中间和稀泥:“行了行了,都少喝都少喝!”
饭店这边的热闹与调笑苏半夏并不知晓,坐着驴车很快到了县医院。
“闺女,我在那棵大树底下等你。”驴车大爷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
“啊?”
“刚那小伙子给了包车的钱,我一会儿还送你回家哩!”
苏半夏点点头,带着苏晨进了县医院门。
县医院的科室设置比镇卫生室要全得多,基本几大科室都有,也需要挂号,不像镇卫生室只有两个医生,三四个护士。
上次苏半夏直接去的后面的病房楼,没有进前面诊疗楼,但现在的发展基本与后世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无非后世的医院更大,更精细。
从进门到挂号再到打完针,前后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
驴车大爷扇着草帽,在驴车上打盹儿。
苏半夏想了一下,既然有车就不急着回去,
她带着苏晨去了县里的供销社,这里像个小超市,东西更多更全,当然也更贵。
径直走到鞋架子前,苏半夏拿起一双塑料凉鞋。这种凉鞋在后世很常见,但在现在是个稀罕物。
苏晨的鞋子基本都小了,先前苏母给苏晨做鞋基本都是按着他的鞋码大半号,也不敢做很多,小孩子一天一个样。
后来苏父去世,苏母病重,有时候连清晰意识都没有,更何况儿女的衣物鞋袜。
苏晨最近穿的都是自己编制的草鞋,其实夏天乡下穿草鞋的很多,不花钱又凉快,就是坏的很快,下地干活的都是穿布鞋。
苏晨年纪小,编的不好,即使不需要下地干活儿,单是日常的行走需要基本两天就要换一双。
“这个多少钱?”苏半夏询问。
旁边的售货员磕着瓜子儿愣神,苏半夏只能再次提高声音问一次。
售货员懒懒地抬眼,“五块。”
按现在的物价说,挺贵的。
苏半夏大手惯了,伸手就要掏钱,被苏晨死死按住。
“买布鞋。”苏晨抬下巴示意旁边七毛钱一双的布鞋。
“夏天了要买凉鞋,布鞋回去我找人给你做,咱给人钱就是了。”苏半夏觉得能找巧双娘帮帮忙。
“那买布,我不喜欢这个。”苏晨嫌贵。
又看了半天,苏半夏其实也看不中这款在她看来样式落后甚至有点丑的凉鞋。
扯了一块做布鞋鞋面的黑色绒布,又买了两米不同粗细的松紧带,姐弟二人打道回府。
坐着驴车,虽然还是热,速度也慢,但比自己走路舒服多了。
要是让刚来这个世界的苏半夏感受这么一遭,说不定还能咂摸出几分乡间野趣,但现在她拿着包挡着晒脸的太阳,只盼望赶紧到家。
太热了!
“闺女,前边哪条街啊?”驴车大爷在前问道。
“不用了大爷,里边路窄,您这车不好过,我走两步行了。”苏半夏被叫了一声,前边已经是村口的大枣树了。
苏晨灵活地从驴车上跳下,眼尖地看见了大枣树下站着的人,眯了眯眼“嘁”了一声。
苏半夏拿着买东西的袋子,看苏晨这副表情,以为是又看见程延了,顺口说了一句“不许没礼貌。”
没成想一转头看见树下站着的人不是程延。
“又干什么?”苏半夏缓缓走到枣树下,冲那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