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程妈这个亲娘靠不住,苏半夏站起身想出头,站到一半又坐回去了。
她不会永远留在这里,也不会永远保护这娘儿俩。亲妈靠不住,程大丫自己就得立起来。
这是个好机会。
“大丫,东西我亲手给了你,看来你守不住。”苏半夏的语气浸满了冷嘲热讽,听起来恶意满满,“既然你拿不住,以后我也不会再给你任何东西了,反正也是便宜别人。”
王彩琴扭头吐了一口唾沫,“呸,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借用一下,爹都同意了,又不是不还她。”
“哦,那啥时候还啊?等你妹结完婚还是怀上孕啊?”苏半夏阴阳怪气。
“你——”王彩琴气得要死,上来想跟苏半夏动手。
婴儿的啼哭声阻拦了王彩琴的路,王彩琴又骂了一句回屋看孩子了。
“唉,没文化可以学,没见识可以长”,苏半夏含沙射影,“这没骨气啊,是真没招儿!”
苏半夏也知道现在让程大丫硬气起来是为难她,毕竟她在她爹和她哥手底下讨生活,可现在不改,以后也大概率不会改,以后一生都要被拿捏了。
程延再想看顾她,他一个哥哥,也争不过人家亲爹。
屋内还是没动静儿,苏半夏摇摇头,看来还要在别的路上想想辙。
“砰——”大丫猛地打开门,带着一股虎劲儿冲进王彩琴的屋里,然后就听见王彩琴的吱哇乱叫的声音。
大丫抱着衣服阴着脸回了自己屋,路上还阴郁地瞥了苏半夏一眼。
那个眼神儿,苏半夏说不准是什么意思,是怨自己没有帮助她,还是怪自己说话难听。
不过苏半夏表示没关系,今天程大丫的表现堪称觉醒时刻,以后的日子起码还有的盼。
程妈扎在屋里不出来,看来又得苏半夏去地里给程三平和程瑞送饭了。
从地里送饭回来,苏半夏没进门就听见王彩琴亮着嗓门儿骂程大丫,程大丫在屋里不出来,先前那把衣服抢回来那一个动作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了。
程大丫坐在门背后,倚着门闭着眼睛,泪水扑簌簌地掉。
她咬着衣服,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她知道苏半夏说得对,她没有骨头,所以这些年一直被呼来喝去,只能逆来顺受。
她不知道等爹晚上回来会怎么收拾她,可能又要脱鞋拿鞋底子抽她,也许要拿扁担抽她。
她害怕,但更多的是把衣服抢回来的痛快。今天就是死,她也不会再让别人把衣服借走。
天知道,早上他哥说出口“借衣服”的时候,她爹那默许的态度,她嫂子那洋洋得意的表情。
她娘最多说一句“尺寸不合适吧”,可在嫂子一句“没事儿改改就行”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她只能看着嫂子把自己的衣服抢走,她多希望那个送自己衣服的二嫂出现,她那么会说话而且有本事,一定能将自己的衣服要回来。
当苏半夏说起衣服的时候,她是窃喜的,她以为苏半夏会为自己出头衣服要回来。
可是没有。不仅没有,还说了那样的话。
大脑一片空白,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衣服抢回来了。
听着王彩琴在屋外面骂人,程大丫少有地有了一些报复的快感。
终于王彩琴骂累了,程妈也摆好了饭菜。
王彩琴嘴里还咕哝着什么饭桌走来,被洗衣盆绊了一下。
“哎,你一会儿把尿布洗了——”王彩琴喊着。
苏半夏瞟了她一眼,说谁呢?
王彩琴坐在旁边戳了戳苏半夏的胳膊,“听见没有,一会儿你把尿布洗了!”
苏半夏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让她洗尿布呢。
“有病就看去。”神经病。
王彩琴的脸型属于挺圆润的脸盘,看着是个很和善的人,但人不可貌相。
“我让你洗尿布是为你好,我生的可是小子,你洗了小子的尿布,以后你也能生小子。”
看着王彩琴一本正经的样子,苏半夏发现她竟然是认真的。
“这种福气,你应该留给你亲妹子啊,不是要相人了吗?把你儿子的尿布攒一攒给她送去,以后你出门就说你妹子准生儿子,我保证县长儿子都得挑她。”苏半夏回击道。
王彩琴冷哼一声,“给脸不要脸。”
苏半夏听见这句话,“啪”地一声摔了筷子,吓得王彩琴哆嗦了一下。
先前苏半夏拎着菜刀找苏月的事情她是听说了的,结婚当天掀了桌子的场景还记忆犹新,她还真怕苏半夏发疯。
苏半夏冷冷开口,“王彩琴,我不管你在家作成什么样,我不惯你这毛病,再有下次,我撕了你的嘴。”
王彩琴想还嘴,但家里没一个人是真跟她一头的,她害怕苏半夏张嘴一忽悠,家里三个女人一起打她。
她闭嘴了。
午饭程大丫没有出来吃饭,直到晚上也没有出来。
下午王彩琴不死心地又想让苏半夏洗尿布。
“滚一边儿去。”
这个思想是真有病啊!
苏半夏下午在隔壁小院儿做秋季衣服的款式图,不知不觉天就暗了,刚把东西分门别类收好,隔壁的骚乱又起来了。
“姐姐,大丫哥哥在打大丫!”苏晨急匆匆跑进来告诉她。
苏晨下午四点多就回来了,被傅师傅送到了村口,然后就去隔壁帮程妈挑花生种子。
苏半夏听见就跑到了隔壁,一进门就看见程瑞在追着大丫跑,手里还拎着拇指粗的藤条。
“程瑞——”苏半夏喊了一嗓子。
程妈哭天抹泪的,看见苏半夏像看见救星一样,“夏夏,你快劝劝大瑞啊,这不能这么打啊!”
没理会程妈的哭喊,苏半夏瞪视着程瑞。
程瑞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跟你没关系,别多管闲事!”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你打大丫,这不算闲事吧?她是程延妹妹就是就是我妹妹!”
程瑞冷笑,“她也是我妹妹,她姓程。”
“哦,那为啥打她啊?”
“不尊敬嫂子,她敢抢她嫂子的东西,这不该打吗?”程瑞义正言辞,像那身衣服真是王彩琴的一样。
“你说那身衣服啊?”
说到衣服,程瑞有些气短,那本是苏半夏的。
“说好了,借一段时间,反悔不说,还敢进屋抢走,没规矩不该打吗?”说着说着,程瑞的声音又大起来了。
苏半夏瞧向坐在屋檐下抽旱烟的程三平,“叔,你也觉得大丫该打啊?”
程三平没说话,不知是前几次交锋都以失败告终长记性了还是怎么样,保持了沉默。
程瑞嗤笑,“我妹妹,我还教育不得了,这哪里的道理?我告诉你姓苏的,我们程家的事你少管。”
苏半夏舒了口气,“行啊,我不管,你再打呢,我就去派出所告你媳妇儿偷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