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回去了?”袁雪和江伟明站在门口跟苏半夏告别。
苏半夏点头,“谢谢江大哥和嫂子了,今天真是……”
她觉得惭愧。
袁雪往里看了看,“东西收拾差不多了,我还是建议你也今天回去,这雪不知道下多久呢。”
苏半夏轻叹一声,“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收拾完,你们先送我婆婆和程欢去我家,把她们放门口就行,天已经很晚了,你们也得回家呢。”
程欢搀着程妈,背上还背着两大包被子。
江伟明忙上前接过,“我来我来。”
程妈的情绪恢复了些许,“夏夏……”
苏半夏搂着程妈的肩膀扶她上车,“妈,你先跟江大哥他们的车回去,江大哥跟程延是战友,是很好的兄弟,我明天就回去,放心吧啊。”
程欢也坐上车,小胡在里面给两个女人让出位置。
“弟妹,明天我们再来接你吧。”江伟明不放心道。
“不用啦,我明天一早就能回去,晨晨陪着我呢。”
笨重东西基本都被江伟明给收拾上车了,现在这院子里除了床和被子基本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
连锅碗瓢盆都收拾到后备箱了。
袁雪坐上副驾驶,“晚上雪不知道下多大呢,你们明天自己赶路多危险啊!”
“我们走着也能回到家啊,能有多少路啊。”苏半夏握着袁雪的手,“放心吧,我明天中午十二点前一定给你们打电话。”
天越来越暗了,除了要送程家母女们还要送小胡和来帮忙的女警察。
“好了,不耽误时间了,快走吧!”苏半夏拍了拍车顶。
吉普车缓缓开出胡同,车灯照出大街上探出的脑袋。
下午他们送程欢回来的时候,应该引起不小的动静。
上午嫁女,下午警察就来了。
苏半夏往左右看了两眼,大声喊道:“妈,到家好好休息,我明天就回去了!”
确保左邻右舍的窃窃私语想起来,苏半夏弯了弯唇角。
胡同里的乔婶子也扒着门看。
苏半夏临回院儿,隐隐约约地瞥见她的身影。
再夯实一点儿吧!
“乔婶子,以后不用往我们家送水了,这个月不是还没完嘛?钱您也不用退,全当我感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了。”苏半夏跟乔婶子说着,当初说好的送水给钱也可以结束了。
乔婶子也没被人抓包的窘迫,见苏半夏搭话反而凑上前。
“哎,石头儿媳妇儿,你婆婆干啥去了?”语气中都是好奇。
“啊,去我家了。”
“去你家?你娘家?”
苏半夏点头,“啊,我就那一个家。”
乔婶子瞧了瞧胡同口,生怕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今天警察来干啥的?你小姑子不是嫁人了吗?咋被警察送回来了?还鼻青脸肿的。”
晦暗之下,苏半夏意味深长地看着乔婶子。
乔婶子后知后觉自己问得多了,讪笑着要回家。
“没啥,就是大丫那婆家我婆婆不满意,不同意。”苏半夏又突然开口,“乔婶子,以后你都不用往我们家送水了啊。”
“啊?不要水了?”乔婶子有点可惜,每天抬一缸水就能来钱的事儿,没了可惜。
“嗯,不要水了,以后我们也不在这儿住了,我跟我婆婆都谢谢街坊四邻的关照啊,以后欢迎大家到前枣树村去找我们串门儿!”
乔婶子这才意识到,程妈不是单纯的耍脾气,也不是走亲戚。
“啥——你娘不回来了?”乔婶子的声音猛地抬高,她还以为程妈只是去妹子家住几天呢。
“嗯,不回来了。”苏半夏这话就是说给村里人听的。
“那你公公咋办?”乔婶子没想到这岁数了还有不过了的,年轻当寡妇再嫁都是少数,这岁数了又折腾是干啥呢!
苏半夏收起笑容,“婶子,我婆婆不跟他们程家过了,程三平就不是我公公了,我们家程延可不是程三平的孩子!”
乔婶子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苏半夏也没说什么好听话,进院儿了。
乔婶子听了这么一个惊天大新闻,迈着小碎步去了前街柴胡家,这种消息她自己知道太难受了。
家里苏晨规整着最后的一点零碎东西,拿包装起来明天就能背走。
“睡去吧。”苏半夏摸着苏晨的脑袋。
但苏晨眼睛亮亮的。
“这么开心啊?”
苏晨狠狠点头,“明天我们就回家了。”
“嗯,去睡吧。”
苏半夏躺在床上,半天暖不热被窝,后背和脖颈疼得厉害,后半夜才迷迷瞪瞪睡过去。
一夜飞雪,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苏半夏醒来只觉得浑身发冷,腰酸背痛。她硬撑着起床穿上夹袄,趿着鞋出去上厕所,一出门才发现,雪深得已经没过脚脖子了。
苏晨屋里也有动静儿。
苏半夏上了个厕所开始收拾最后的零碎东西,把床上铺的褥子和棉被都打包好装进麻袋。
正收拾着,大门被“啪啪”敲响。
“石头媳妇——石头媳妇儿——你公公被砸伤了!”外面的声音是个女人,但苏半夏很陌生。
打开门一看,门口儿焦急站着的女人眼熟,但一时间苏半夏想不起是谁。
“这位嫂子,您这是?”
女人攥住苏半夏的手腕子就往外拉,“你快看看去吧,你公公昨晚上他那屋子塌了一半儿,正往外刨呢!”
程家门口聚集了一堆人,女人在外边看,男人在往外扒拉泥土。
苏半夏用劲儿一挣,把手从女人的手里拽出来。
女人一脸惊讶回头,“咋了?”
苏半夏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嫂子,你有所不知,程三叔昨晚上就给我妈写了断绝关系的书面证明,他已经不是我公公了,所以……这事儿您还是找程三叔的亲儿子商量吧。”
说罢她连个眼神也没给程家那边,转身要走。
“我说石头家的,你可别胡说八道啊,再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你公公被压底下,这有个伤了病了的,赶紧让你婆婆回来照顾!”
苏半夏听见这话沉下脸,冷冷看了女人一眼。
“你……你这啥眼神儿?我可是你大堂嫂!”女人看苏半夏冷冽的眼神,有些磕巴道。
苏半夏抬腿大步往程家院儿里走去,院门口的人看见苏半夏进来也自觉让出了道路。
房子破损不是很严重,仅仅是屋顶塌了一半,只是恰恰塌的是睡觉那头。房子建得也没有那么结实,上面都是被虫子呕坏了的木头和泥土。
苏半夏就这么冷冷地看着,程瑞看见她站在这儿倒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还能来,心里也有些侥幸,兴许……后妈不舍得走让她来看看?
没多久,程三平就被扒拉出来了,半夜被泥土块儿砸晕了,冻了半晚上竟然连个感冒都没有,醒来后中气十足地感谢着救他的几位老少爷们儿。
等到被彻底搬出来,程三平才发觉自己右腿疼得厉害,村支书忙差使麻利的小年轻去请大夫去了。
程三平坐在被王彩琴垫好被子的椅子上,绝处逢生的喜悦让他红光满面。
只是一看见苏半夏,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