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周六,也就是军区医院中医部考试的当天。
程延看苏半夏往包里装着证件,“真不用我跟你去啊?我请假陪你吧!”
苏半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得了吧,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让你请假,说出去笑话你。”
程延自那天两人没谈出个结果的晚上之后,似乎是恢复了正常,但又不那么正常。
比如现在,苏半夏拒绝他跟着去考试,他就拉着脸在门口一坐。
“这要是搁老路身上,他得提前一个星期请假陪小苗去考试,就你独立,就你厉害。”
苏半夏把身份证塞进包里,往身上一挎,“行了,你跟人比什么呢?我们情况不一样,我就是一个人可以,你麻溜上班儿去吧。”
最近程延变本加厉,越来越矫情,苏半夏还不好直接说他。
“我走了啊。”
军区医院就在驻地外两公里,苏半夏蹬着自行车就去了。
门口乌央聚了一堆人,都是准备考试的,和陪着考试的,甚至还有倒卖考前绝密资料的,这生意啥年头都有人做,相信过两年更甚。
苏半夏到了规定地点提交了报名表,签了到,按照指示到了四层会议室门口等待。
会议室门口站在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不约而同地拿着小本子或者散乱的纸念念叨叨。
苏半夏看好了考点儿去了趟厕所,考前上厕所是她读书二十年的经验。
回来后,会议室门口就由原来的七八个人变成了十几号人。
一个男人得意洋洋地喧哗着,“你们都没必要准备了,书呆子说你呢——”
一个戴眼镜儿的男孩儿瞟了他一眼没理他。
“嘿,我说你,我跟你们说,我是工农兵大学下来的,这个名额铁定是我的,你们真以为是考你们医术呢?”
这话听起来扎耳朵,但也确实扰乱了一些人的心,眼看就有几个小姑娘有些焦躁地看向他。
他也察觉了,倚着墙头讥讽道:“你们都是陪跑的知道不?别白耽误工夫了。”
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儿冷声道:“你这么厉害吓唬他们干什么呀?邢彪,这么有本事能被工农兵大学给退了?”
邢彪恼羞成怒道:“阮菲,别他妈多管闲事啊!”
苏半夏冷笑一声,这人就是纯坏,就是在开始前能吓唬走几个吓唬走几个,好降低竞争。
眼看有人戳穿了邢彪的纸老虎假象,在场的人也都稳定了下来。
在临考试十几分钟之前,最后一个考生姗姗来迟。
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邢彪一见他就谄媚地凑上去,“郭哥。”
“郭哥”环视了一圈,瞪了邢彪一眼,“废物。”
看来邢彪的行为都是这个男人指使的了。
邢彪堆着笑上前,“没事儿,他们哪有您本事大啊?你不是有……”
“啧——”
邢彪的话被“郭哥”制止了,苏半夏站在后面悄悄审视着,他有什么呢?
有关系?有消息?还是有……答案?
“郭哥”拉过邢彪挡在他与墙壁的死角处,在邢彪背后翻阅着几张纸。
看来不是答案,应该是内部资料或者考前重点什么的。
苏半夏也没再看下去,这种事情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的,她闭上眼,在脑海中复习自己做的思维导图。
“考生可以进会议室准备了。”
苏半夏睁开眼,前面的考生们正在陆陆续续往里进。
进到会议室,按照签到的次序坐到位置上,很快卷子也发了下来。
纸面上的题目不难,甚至大学时候的期末考试难。
分辨草药名称、用途,根据病人病情选择药材,最后两道大题有点难度,写两篇完整的医案。
提前二十分钟写完卷子,苏半夏观察着同屋的考生,能看出不少人都是临阵磨枪,甚至有在选择题就卡住的,丢橡皮猜答案的,转笔猜答案的,比比皆是。
也有顺畅的,一个是站在最前方的叫阮菲的女孩儿,一个是有走后门迹象的“郭哥”。
但“郭哥”的脸也皱一块儿了,看着最后一道大题抠脑袋。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监考老师们毫不留情地收走了卷子,有写着最后一题的也不耽误老师把卷子抽走,钢笔在卷面上划了长长的一道。
苏半夏背好包儿,出门的时候,门口站着笑吟吟的岑媛。
“嫂子,你怎么来了?”苏半夏笑着过去。
岑媛说:“你考试我能不来看一眼啊?怎么样?题难吗?”
苏半夏摇摇头,“不难,挺简单的,我都会写。”
“那就好。”岑媛拍拍苏半夏的手,“走,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饭我就不吃了,我下午得去趟实验小学呢。”
“那是下午的事儿,中午吃了饭你爱干啥干啥去。”岑媛拉着苏半夏的手去了食堂。
医院食堂不仅有医生护士吃饭,还有病人和病人家属。
岑媛拿着自己的饭票,帮苏半夏刷了两荤一素,医院自己职工吃饭是不花钱的。
“尝尝我们医院食堂的伙食,看看吃不吃得惯,说不定以后你也得常在这儿吃呢。”
苏半夏失笑,“嫂子,我才刚考了笔试呢,您说太早了。”
岑媛不以为然,“我问过郑主任,你的水平比他们的年轻医生也是不差的,就除夕你那一手,能那么迅速处理的,他们科室不超过一半儿。”
“那……”
“什么?”
苏半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好像看见有人拿到了内部资料。”
岑媛脸色有些不自然,“那个是……有人提前运作下来的名额,跟你这个不掺和。这次一共进俩人,一个定好的,一个……是自己考进来的。”
所以,二十三个考生,二十二个人去竞争一个。
苏半夏点点头。
岑媛看她情绪有些低落,“你肯定可以的,别丧气啊。”
“第二名就没有机会了是吧?”
岑媛也烦这些事情,可是她左右不了,“后面还有一轮面试,或许第二名,还有机会。”
苏半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二名,也不知道谁是那个悲催的第二名,他只是有点生气,有点儿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