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老家寄来的农家山货就招待了关洋,他也不客气,嗦喽鸡骨头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儿。
程延还叫来了下值的路前程,路上把苏晨的身世跟他说了说,他呆一路了,一直在消化这个事实。
“哎老程,你们老家有点儿好东西啊,这小蘑菇别看晒干了,跟鸡一炖还是鲜得要命!”
程延无奈给他续了酒,“这酒也是你大老远拎来的,要不喝两口呢?”
一桌子就这么一个肉菜,他自己吃了大半盆子。
关洋摆摆手,“给你拿的,你自己喝吧,我一天没吃饭了。”
这一副饿死鬼托生样儿,跟斯斯文文的苏晨判若两家,谁能相信他俩是父子呢?
程欢本以为京城的人都是住在天上的,看见关洋的吃相儿竟然诡异地平衡了,住在天上的人也得吃饭,饿了也这个德性。
程延紧急从盆里夹出最后一只鸡腿到苏半夏碗里,然后任由关洋把脸埋盆里。
“火车上不管饭吗?不是有卖盒饭的吗?你还能查这点钱?”路前程嫌弃地看着他,要说他跟关洋的关系一般,但从没见过关洋这么狼狈过。
“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路上下大雨,我在火车上躺了两天,第一天还能正常供应虽然那饭倍儿难吃,但好歹也算是个饭,但第二天就延误在半路上了,除了水啥也没有,这么算……我应该是两天没吃饭了。”关洋说完又拿馒头蘸着鸡汤吃。
这么说的话,确实这副吃相儿情有可原,程延又给他拿了个馒头放他手边儿。
苏半夏看了看碗里的鸡腿没有胃口,放下筷子回了房间。
关洋吃饭间隙问了一句:“弟妹生气了。”
路前程抿嘴,“吃你的吧,谁生气也改不了你的狗脾气。”
关洋就继续吃了,是的,他这次来不管谁生气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很快,关洋吃饱喝足了,一桌子上五个菜,他自己造了一半儿。
“你媳妇什么时候回来?”程延给路前程倒了一杯,“这次的事儿也多亏你爸那边活动,为了避嫌我也没去看老爷子,下次一定补上。”
路前程一脸苦色,“你可别提我爸了,我妈拉着我媳妇儿在家俩人天天琢磨吃的,明明一个赛一个做的难吃,要不就是出去花钱,你说我爸妈他俩倒是享了天伦之乐了,不让我媳妇儿回来,他们也不着急抱孙子!”
程延忍不住笑地浑身抖,路前程使劲拍了他胳膊一下,“你媳妇儿在家你当然不着急,我可是为你牺牲的,要不然我媳妇儿能大老远的回京城吗?”
程延指指关洋,“他还没媳妇儿呢,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吧。”
此言一出,饭桌上的人都抬头看关洋。
程欢是惊讶,之前吴双离婚他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又有一个离婚的,在乡下几十年也见不着一对儿啊,哦,她娘也算一个。
苏晨也惊讶,按照先前他见到陈莹的状态,这事儿他觉得不那么容易的,可既然离了,她……是不是很不好?
路前程则是咂咂嘴,敬了关洋一杯,“兄弟,我以前只觉得你是软蛋,家里说让你结婚你就结了,现在看来,你还是有点儿当爷们儿的底子的。”
关洋也吃完了,抹抹嘴白了路前程一眼,“我那是家里让我结我就结吗?我是逃婚不成被绑回去结的,喏——还是坐你身边这位仁兄去火车站绑的我,当时那一记大飞脚,我不夸张的说,我的后腰硬是青了一个月没下去。”
程延喝了口茶没理他,路前程双眼放光,“是吗?你还逃过婚呢?之后怎么就屈服了呢?”
关洋有些说起这个有些疲颓,“木已成舟,已经对不起一个人了,不能对不起婚姻里的妻子吧,她也不容易。”
路前程面色复杂,“你还……挺善良。”
程延烦得要死,“行了,酒也不喝,赶紧走吧,你回你家,你回招待所。”
路前程也不废话,自从苗茵回京之后他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偶尔厚着脸皮到程延家来蹭饭,但掌勺的是程欢他也不好意思多来。今儿这一顿是苏半夏放的调料,他的胃满足了,利索地抬腿就走。
“你跟上他,一块儿滚。”
关洋谄媚地笑了一声,“我……我不认识去招待所的路,能不能……”
说着眼神就往苏晨那边儿觑,苏晨“哼”了一声就“噔噔噔”跑进了苏半夏的房间。
关洋被儿子瞪了也不气馁,满含期待地看向程延。
程延却一脸严肃,“关洋,让你进门儿吃这顿饭,我们家仁至义尽了,你别过分。”
见没得商量,关洋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2往外走。
临出门冲着房间门喊道:“晨晨,叔叔这周有点忙,下周再来看你啊!”
寂静无比,没有回应。
程延拉着关洋出门,关洋被拽的一个趔趄,“你轻点儿行不行啊?”
程延咬牙切齿道:“快闭嘴吧,让你进门儿我都后悔了。”
“行了,招待所在另一头儿,去我家睡吧,我明天送你去市里。”门外的路前程喊道。
关洋敛起失望,又重新笑嘻嘻地出去找路前程了,“我跟老路去就行了,你别送了,在弟妹那儿为我说说好话,我今天来得冒失。”
程延也没客气,只送到了大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看着关洋与路前程走远之后,程延关上了大门,插上门闩。
屋里程欢已经在收拾碗筷了,见程延进来问道:“哥,你吃饱了吗?锅里还有些鸡汤,我给你下一把面条?”
程延捏捏眉心的肉,“不用了,别收了,一会儿我洗就行,你睡去吧。”
程欢扯动嘴角,“你先去看看我嫂子吧,净在用不着你的事儿上使劲儿。”
房门响动,苏晨从卧室出来,看起来神色正常,还跟程延打了招呼,“姐夫,我睡去了,明天上午要去上课。”
程延“嗯”了一声,苏晨便回屋了。
程延搓搓手,有些紧张地推开卧室门,意外地是苏半夏并没有垂泪或是难过。
屋内床前台灯亮着,苏半夏半倚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书,时不时翻一翻页,神色淡然,看上去闲适得很。
“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去洗漱。”苏半夏抬了一下眼皮问道。
程延坐上前,“你不对劲。”
苏半夏又翻了一页,“我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刚才不是还……”
“我刚才怎么了,我连点儿情绪都不能有了?”
程延把她手上的书拿开,“能有啊,只是去的也太快了,苏晨给你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苏半夏不自觉笑出声,“晨晨说,他给关洋的茶水里加了番泻叶,不过你放心,量少也就拉两回。”
程延:“……”
行吧,辛苦了,老路。
嗯,保重吧,关洋。
正如关洋所说,可能他这周忙于公务,连续一个星期没有见他。
又是一个晚上,路前程来蹭饭,上次他唉声叹气,这次倒是喜气洋洋。
“别烦我啊嫂子,我媳妇儿下周就回来了。”
苏半夏端了一碟蘸料到桌子上,“是吗?苗茵下周就回来?前程你也不用独守空房了。”
路前程热泪盈眶状,“是啊是啊。”
程延端着一盘白菜炒腊肉出来,“坐着等吃呢?去端碗去。”
“得嘞!”路前程抬屁股起来进屋端碗。
“哎对了,上次咱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关洋好像是吃坏肚子了,拉稀了好几回。”
“咳咳——咳——”程延用胳膊挡住自己的咳嗽。
路前程一脸茫然,“咋了?”
苏晨“嘿嘿”一笑,“没事儿,他身体不好吧,咱怎么没事呢。”
路前程点头,“嗯,有道理,可能是水土不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