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下班前赶到了医院。
乔浮白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被早在门口望穿秋水的赵思华给拽到了楼上。
中医部在一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去别的楼层的,苏半夏耸耸肩拐弯儿回了药房。
推门一进去,阮菲正蹲在地上打扫狼藉一片的地面呢。
“你怎么在这儿啊?今天不是跟着赵主任吗?”苏半夏疑惑道。
阮菲指指楼上,“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赵主任给我撵回来了。”
看来乔浮白还真没说错,真是个权贵,要不然赵思华也不会这么着急,没进门诊楼的时候,连胸外的主任都扒着窗户往下张望呢。
索性不做多想,这病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让她们这种小医生沾手的。苏半夏也跟着一起收拾起药房来,来了病人拿药就一个收拾一个配药,配合也算默契。
到了中午两人便顺理成章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你去找乔大夫家里找他了?”阮菲咬着筷子问。
苏半夏拌着面条,“嗯”了一声。
“乔大夫家里是不是很多医学典籍啊?”
苏半夏回想了一下,典籍没有,垃圾很多,便摇摇头,“没有。”
但阮菲却是不信,“乔大夫医术这么厉害,能没点儿武林秘籍?你不知道,前几天去世那个田主任,他只是辈分高,操着老一辈人的架子,拿着益世堂的玉扳指而已,但真要按医术算,还得是乔大夫算头一号,要不然你看乔大夫这么横也没人敢惹他,就是因为他有本事。”
对于乔浮白如何有本事苏半夏不感兴趣,乔浮白厉害她是看在眼里的,不用别人多说,但阮菲说的田主任和益世堂她还真想知道知道内情。
“益世堂是什么?”
阮菲用异样的眼神儿看了苏半夏一眼,“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也是,你不是本地人。”阮菲解释道,“在我们昌新港乃至整个省,益世堂是百余年来医术最厉害的中医世家,而且一直以来都是由南家嫡脉传承当家人的身份,坐落在昌新港,其他的旁支都在其他的市县开分堂,但随着传承,一代不如一代,民国的时候南家当家人开始赌博后来又迷上了赌博,败掉了大半身家,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老爷子去世之后,家里幼子接住了当家人的玉扳指,慢慢地也好起来了。”
“后来呢?玉扳指怎么会被田主任拿到?”
“田主任就是南家幼子,也就是最后一代当家人的大徒弟,南家传医师不拘泥于血脉的,只要是有天分,就可以拜师,但是……最后一代当家人南石被他大徒弟也就是田主任举报当年给异党送过物资,还给鬼子看过病,南石当家当时差点儿被枪毙,后来是多年的人脉还有其他的师叔师兄弟从中斡旋,这才保了一条命,然后不知道被送到哪个地方去劳改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阮菲说着也是很唏嘘的样子,“当年饥荒的时候,益世堂开了所有的分堂救济百姓,却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看来,当年被下放到枣姚县农场的就是南石了,当家人被下放,儿子儿媳身死,只剩下一个孙子,在桥洞子下苟且偷生,何其悲苦。
晁解放姓了晁,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能逃脱一劫吧。
想到这儿,苏半夏不免有些黯然。
“乔大夫也是个神人,当年出国留学学了西医,现在却靠中医立身,真是天才。”阮菲感叹道。
苏半夏懵了,“什么?当年乔大夫学的是西医?”
“嗯,他还去我们学校上过课呢,介绍他的老师就说他是西医出身,回国之后转的中医,现在是国内少有的中西医兼顾的医生,要不然这么多大人物找他看病呢。”
苏半夏知道乔浮白有本事,不知道他这么有本事。
午饭吃完,又是一下午的忙碌,直到将近五点钟乔浮白才匆匆回了办公室,紧急收拾了一些常用的针包之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我要去京城一趟,你就跟着老李和小陈,赵思华找你去干什么,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就拉着阮菲和你一起去。”
苏半夏干站在取药口,“乔大夫,你去京城给大人物看病啊?”
乔浮白打着背包,“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秦家人再找你不用去,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到医院来拿人,放着一溜老大夫不用用你个半路出家的他们也站不住脚,不用理。最后一句,万万不可随意相信人。”
苏半夏心里还有些感动,“我知道了乔大夫,我一定老老实实在这儿。”
“嗯。”乔浮白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拎着包出去了。
这一去,至今半个月了都没有回来。
跟办公室的同事告了别之后,苏半夏拎着包下班。
程延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医院门口的榆树下等着,苏半夏缓缓过去,“这都夏天了,人都穿短袖了,你不用天天接我,我到家的时候太阳都没落山呢,你别太大惊小怪了。”
程延拍拍车后座,上面还垫了垫子,“那不行,我不放心。”
夫妻二人乘着自行车沐着夕阳而归。
“明天晨晨就要跟着省队去比赛了,给他准备些什么啊?”程延问道。
苏半夏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准备的,前几天给他买了两件新衣服,然后带点儿吃的,带些钱就该够了吧?”
程延也补充不出什么来,他犹豫了一下,问:“那要不要给关家那边打电话啊?”
苏半夏沉默了,关家和陈家一直和苏晨谈话的难点,平常什么都好说,只要一涉及到京城,马上就要急。
“我想想吧。”
程延也没意见,“反正打不打都有理由,你好好考虑,这次他去怎么说是跟着老师的,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我们也放心。”
苏半夏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子:“你放心,我可不放心,不行,我还是得给关洋打个电话。”
程延被她冷不丁拍的方向都偏了,“好好好,你说了算,回去就打。”
“那你把他带出去玩儿去,这要让他知道,他该不去了。”
程延不赞同,“那要到了京城他发现你骗他,他生气咋办?”
苏半夏无所谓,“那是关洋的事儿,他头疼去吧,他儿子,该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