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呢?你们什么人啊?随随便便找到军嫂家门口来了?有证件吗?哪个单位的?来干什么?”领头的巡逻班班长带着红袖箍儿板着脸一顿输出。
几个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大男人顿时偃旗息鼓了。
“同志,我们……我们就是找个人啊,找到就走。”
小班长不吃他那一套,“先跟我到保卫处去一趟,别跟我套近乎,快点儿,每个人准备好自己的证件,以待检查。”
几个大男人在面对晁丽珍这个妇女的时候恨不得跳起来,面对几个精壮的小伙子马上没动静儿了。
软骨头!苏半夏如是评价。
巡逻班长跟程延敬了个礼,带着一串人离开了。
晁丽珍不知是不是跟他们推搡了,头发都有些乱。
“还好有保卫处的巡逻,不然真是不知道怎么赶这些人走。”
苏半夏给晁丽珍整理了一下衣领,“他们以后也许还会来,让门口站岗的多注意一下就行了。”
“送走了?”
苏半夏点头,“送走了。”
晁丽珍有些黯然点头,“我说要送他去,他不让我送,他还是怪我。”
苏半夏安慰道:“南玉是个好孩子,不会的,我也说让程延送他,他也不让送呢,都二十的大小伙子了,还有师叔跟着,没事儿的。”
晁丽珍奇怪地看了苏半夏一眼,“我们能一样吗,我是他亲小姨。”
苏半夏抽抽嘴角,微笑,“好的,他小姨,你忙啊,我回去了。”
垮着个脸的苏半夏在晁丽珍莫名其妙的目光里回家了。
进了屋苏半夏还不住地吐槽,“晁丽珍怎么这样啊?就她是亲小姨,她关系近是这意思呗?我跟解放比着她还差一沟子呗?那前些年她这亲小姨在哪儿呢?现在跟我摆谱儿了!”
程延忍着笑进屋,“你现在不怕人家听见了?”
苏半夏灌了一杯温水,一梗脖子,“听见就听见,反正我不亏心!”
“是是是,她亏心。”程延接过儿子递给苏半夏,“不亏心的解放他小姑,能喂孩子了吗?”
苏半夏低头跟自己儿子大眼瞪小眼儿,福多还吐出一个硕大无比的泡泡儿,崩了苏半夏一脸。
“儿子啊,你吃得真多!”
说完,苏半夏抱着儿子进屋了。
程妈小心翼翼过来问,“夏夏跟邻居吵架了?”
程延脱下外套,“不至于的,她就是发发牢骚,中午做啥啊,我帮你啊妈。”
“不用不用,这马上就完了。”
……
南玉和南恒到达J省之后,真是两眼一抹黑。
“师叔,我小姑说要去坐去县城的车,然后从县城去农场。”南玉还没一个人出过昌新港,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还是苏半夏带他去的。
“找人问问吧。”南恒捶了捶坐了两天硬座而极其酸痛的腰。
正当两个人决定找人问一问的时候,一个人凑上来搭话,“你们有叫晁解放的吗?”
晁解放一懵,“我就是,大哥你是?”
来人正是李建国。
“我是来接你的,跟我走吧。”说着李建国就要抓起南玉的行李,被南玉慌里慌张按住了。
“大大大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啊?”
李建国一拍脑门儿,“我都忘了,程延你知道不?那是我表兄弟,我弟妹让我来接你的,说是怕你找不着车找不着路。”
一说是苏半夏找来了,南玉立马松手了,“谢谢啊哥,麻烦你跑一趟。”
“麻烦啥啊,农忙刚过去,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李建国看看太阳,“天儿不早了,快点儿吧,不然来不及了。”
南玉莫名跟着跑起来,李建国拎着最重的包都比南玉和南恒轻松。
上车,买票,土路坑坑洼洼,南玉还吐了几次。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又要转另一趟车,回镇上。
这一天南玉净坐车了,下了车之后,他眼冒金星,“建国哥,到了吧?”
李建国溜溜达达走在前面,“没呢,还得坐车。”
“还得坐车?”南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李建国被南玉突然的大嗓门儿吓了一跳,他一路都有气无力的,中午让他吃点干粮都不吃。
“啊,这才镇上,还得回村儿里呢!”李建国看见南玉黑里透苍白的脸,“哦,不坐汽车了,坐驴车,有风,放心吧,你晕不了。”
南玉是个大小伙子尚且如此,南恒一个身体亏空了八成的人,更是每走一步都像在做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坐上驴车,两个人几乎是摊在木板车上了。
“建国哥,我小姑回趟家也这么折腾吗?”
李建国赶着驴回应,“啊,可不嘛,你们也是赶上好时候了,要搁以前,哪有汽车?都得坐驴车,要么就腿儿着,不走个两天你别想进家。”
南玉眼前夜空的繁星越来越模糊。
爷爷,我也跟你看过一片星空了。
你当年是怎么走这条路的呢?
李建国又唠叨了一会儿,听后面没动静儿,也不再说话了。
驴车进到前枣树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巧双娘和巧双爹正拿着个半新不旧的手电筒等着,两个人徘徊着,不住往路口看。
“来了,来了!”巧双娘拍拍巧双爹的胳膊。
巧双爹不耐扯袖子,“我看见了。”
“建国,建国——”巧双娘喊着。
“你再把半个村儿的喊醒!”巧双爹不悦道。
巧双娘白了他一眼,往前迎了两步。
“爹,娘。”
“接回来了?”
“嗯,太累了,睡着了,先送他们回苏老师吧。”
巧双娘把旧褥子往上给南玉盖了盖,“也不怕着凉。行吧,过去吧,我都收拾好了,让他们住左边儿原先晨晨住那间啊!”
“哎,知道了!”李建国继续赶车往苏半夏家去。
“真可怜个孩子,看着也就二十上下,挺孝顺,大老远来接他爷爷回家。”巧双爹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