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刘秀一部于军营中设宴,酒宴还没开始,王常便兴致勃勃地来了。虽说王常也是绿林系出身,但刘秀这边的将领们都王常的印象都很好。
看到王常前来,众人皆是热情欢迎。几杯酒下肚,王常脸色红晕,他转头看向刘秀,问道:“文叔,听说你要率军进汝南?”刘
秀点点头,笑道:“如果不出意外,这几天就要出发了。”
王常笑问道:“文叔,我随你一并去往汝南征战如何?”
刘秀闻言,有些意外,不解地看着王常。后者苦笑道:“我留在颍川,也没什么意思,看不顺眼的事多,看不顺眼的人更多。”
昆阳之战,汉军是打了大胜仗,但王常对王凤的表现也是失望透顶。
刘秀想了想,说道:“只怕成国公不会同意。”“
哦?”
刘秀说道:“成国公即将回南阳,向陛下复命,成国公走后,颍川这里不能没人主持大局,我想,成国公能委以重任的人,也只有颜卿兄了。”
王常眨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苦笑。他拿起酒杯,咕咚一声灌了一口酒,摇头说道:“与其留在颍川,我倒是真想和文叔一同去前方征战啊!”刘
秀淡然一笑,说道:“以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机会有很多。”
王常好奇地问道:“文叔不打算先回趟南阳?”刘
秀说道:“时间紧迫,当下,收复汝南才是重中之重。”
他倒是不想麻烦大哥,很愿意亲自到新野去向阴家提亲,如此也更有诚意,可是这一去一回,少说也得半个多月,眼下的局势,耽搁不起。昆
阳之战结束,汝南已然成为一块大肥肉,己方不去抢占,用不了多久都将落入到刘圣的手里。一
旦让刘圣的势力迅速崛起,他难免不会生出野心,以后还指不定生出什么样的乱子呢!王
常仔细想了想,正色说道:“刘圣其人,隐忍且有大志,绝非甘愿屈居于人下,文叔此行去汝南,也要多多提防此人。面对汝南郡军和县兵时,免不了要与刘圣合作,可得小心他在背后捅刀子。”刘
秀边听边点头,即便王常不提醒他,他也会小心提防刘圣这个人。不过等王常说完,他还是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乐呵呵地说道:“多谢颜卿兄提醒,对刘圣,我会多加小心!”王
常还是挺了解刘秀的,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拿起杯子,说道:“文叔,我先提前预祝你马到功成,一举收复汝南,再立奇功!”“
借颜卿兄吉言!干!”“干!”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翌
日,刘秀部筹备了一天,第三天,刘秀率领麾下的七千将士,起程南下,直奔汝南。他们走的路线是先渡潭水,去往颍川和汝南交界处的舞阳。舞
阳位于颍川境内,距离昆阳很近,之间就隔了一条潭水。昆
阳之战结束后,舞阳县令是第一个向汉军递交降书的。现在刘秀率部路过舞阳,听闻消息,舞阳县令、县尉带着县府官吏,以及城内数百名县兵,出城迎接。为
了表现恭敬,和投靠汉军的诚意,上到县令、县尉,下到普通的衙役、兵卒,都没有佩戴武器,一个个皆是空着手出城的。对
此,汉军自然是十分满意。和舞阳县令、县尉见面后,刘秀对他二人肯于弃暗投明也夸赞了一番。其
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莽军在昆阳战败了,舞阳方面才明哲保身,向汉军投诚,如果莽军在昆阳打胜了,舞阳县府也不可能倒戈向汉军。
虽说其中的弯弯绕绕,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但谁都没有点破。毕竟现在汉军算是稍微有点根基,急需扩张势力,这个时期,还远没到排除异己的时候。刘
秀部在舞阳休息一日,第二天,全军离开舞阳,南下进入汝南境内,直奔汝南的西平。西
平县的县令名叫韩郎,县尉名叫吴方,这两人,倒是属于王莽的死忠派。
得知汉军进入汝南,直奔西平而来的消息,吴方率领着西平县兵,先行前往伯亭设伏,希望能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伯亭位于西平北部,一座就几百口人的村子,吴方以为,己方在伯亭埋伏,一定是汉军始料不及的,可以出其不意,重创汉军。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铫期手下的探子早已潜入西平,对西平县兵的动向了如指掌。
吴方刚率领西平县兵埋伏到伯亭,消息便已传到刘秀的耳朵里。
看罢铫期送来的探报,刘秀哼笑出声,说道:“执迷不悟,不知死活!眼下王莽都已朝不保夕,而吴方之类还想凭一己之力,重创我军?蚍蜉撼树,自掘坟墓。”他
话音刚落,马武跨步出列,插手说道:“主公,属下愿为先锋,斩下吴贼首级!”还
没等刘秀说话,王霸赶快出列,大声说道:“主公,属下亦愿为先锋,攻克伯亭,全歼莽贼!”马
武转头怒气冲冲地瞪着王霸,两只大环眼都快喷出火来,凝声说道:“王霸,你诚心和老子过不去是不是?”
“你愿为先锋,我也愿为先锋,难道这个先锋,只有你马武能做得,旁人就都做不得?”“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看你是蛮横无理!”“
……”又来了!在场的众人,包括刘秀在内,无不扶额。不
打仗的时候,马武和王霸的关系还能强一点,即便相互看不顺眼,但也不至于吵起个没完,只要一到打仗的时候,这两位事事都要挣个头破血流。刘
秀看了看他二人,慢悠悠地说道:“我可以各给你二人一千兵马,一部去打伯亭,一部去打西平,你二人打算谁去打伯亭,谁去打西平?”
听闻这话,马武和王霸突然都不言语了,一边警惕地看着对方,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是打伯亭的功劳大,还是打西平的功劳大。
伯亭只是个村子,分量自然远不如西平这座县城重,但伯亭内有吴方一部县兵主力,而西平城内并无县兵,充其量就有些衙役和临时征召的壮丁。马
武和王霸一时之间也分不轻哪边轻,哪边重,所以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只等着对方先表态,然后自己再做决定。
王霸眼珠转了转,突然开口说道:“主公,属下愿率兵去打伯亭……”他
话都没说完,马武本能反应地急声说道:“主公,属下愿打伯亭!”
王霸立刻改口,道:“那好!伯亭我就让给子张兄了,我去打西平。”
马武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看着王霸,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口。愣了一会,他总算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王霸本意就想去打西平,刚才只是故意说想去打伯亭的。
但话已经出口,马武再想反悔,业已来不及了。他愤愤不平地冲着王霸咬了咬牙,但又拿他无可奈何。
马武的武力和威望,都要高过王霸,但他二人每次发生分歧,笑到最后的又都是王霸,不得不说,这也属于一物克一物吧!见
他俩终于不再吵了,刘秀拍板钉钉,说道:“子张去攻伯亭,元伯去攻西平,此次分夺两地,务必要速战速决,不可耽搁时间。”
“属下遵命!”马武和王霸齐齐拱手施礼,而后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双双昂首挺胸地走出营帐。出了营帐,两人再没多看对方一眼,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等
他二人走后,在场的众人都颇感哭笑不得。刘秀看向铫期,问道:“次况,平舆和成阳有什么动静?”
铫期说道:“平舆还好,汝南郡军,早已被朝廷征走,郡府现在几乎是无兵可用。至于成阳……”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完。刘
秀不解地看向铫期,问道:“刘圣那边有什么问题吗?”铫
期皱着眉头说道:“混入成阳的兄弟得到一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哦?什么消息?”“
莽军在昆阳战败后,严尤和陈茂都趁乱逃走,现二人逃至成阳,并且投靠到刘圣的麾下。”铫期回道。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同是一惊。严尤、陈茂可是己方的老冤家对头,当初在南郡,就曾打败过王常部,显然让王常部全军覆没,后来二人又率军来南阳增援过宛城,被己方打败后,跑到了洛阳,跟随王邑,进入颍川,继续和己方为敌。这两个己方的死对头,现在竟然投靠到刘圣麾下了?
刘秀沉吟片刻,问道:“这个消息准确吗?”铫
期说道:“打探成阳的兄弟只是听说了这个消息,至于是真是假,还没有得到证实。”
冯异正色说道:“主公,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成阳有这样的消息传出,依属下之见,十有八九是真的!”稍顿,他又道:“严尤、陈茂,在王莽手下并不受重用,而且颇受猜忌,这次莽军在昆阳吃了这么大的一个败仗,王莽舍不得严惩王邑,但绝不会放过严尤、陈茂,他二人不敢回长安,这也在情理之中。”朱
佑拧着眉毛,沉声说道:“刘圣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不知严尤、陈茂是我汉军的死敌?”冯
异冷笑一声,说道:“严尤、陈茂虽为我军死敌,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二人都是治军之良才,统兵之帅才,倘若刘圣真将他二人收为己用,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
在昆阳那么危急的时候,刘圣不肯出兵来援,这已让刘秀对他有所猜忌,而现在,他又收下严尤、陈茂二人,刘圣心里打的主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在汝南这里积蓄实力,做大做强,自立为王。
刘秀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我部,需抢先攻占平舆,绝不能给刘圣在汝南做大的机会。如若不然,刘圣必反!”在
场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凝重之色,本以为己方在昆阳打了大胜仗后,局势会大大好转,没想到,刘圣这边又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