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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汉天子 > 第七百九十六章 相互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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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刚向刘秀欠了欠身,正色说道:“主公已经收到陛下的诏书。”

刘秀哦了一声,问道:“那为何隗公还迟迟不按照朕的旨意行事?”

申屠刚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并非主公不遵圣命,而是力不从心,难以从命啊!”

刘秀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申屠刚说道:“卢芳一直对西凉虎视眈眈,一旦主公出兵攻打蜀地,卢芳必定会趁虚而入,届时西凉空虚,实在难以抵御强敌。”

刘秀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说道:“朕听说公孙述曾派使者给隗公送去印绶,封隗公为大司空,扶安王,朕还以为,隗公是有所心动呢!”

申屠刚心头一震,急忙说道:“陛下,绝无此事!”

刘秀不解地问道:“申屠持书的意思是,公孙述从未向隗公送过官印和王公印绶?”

“不不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申屠刚说道:“陛下,主公曾与公孙述交锋多次,不管公孙述提出什么条件,主公绝不会向公孙述俯首臣称,还望陛下明察!”

申屠刚说的是事实,隗嚣的确和公孙述打过好几次仗。

其中最为激烈的一次,是吕鲔在陈仓起事,勾结公孙述,举数万大军入侵三辅,当时镇守三辅的正是冯异。

冯异麾下兵力不多,面对数万之众的贼军,显得人单势孤,力不从心。

冯异来不及向洛阳求助,就近给隗嚣传说,隗嚣得知此事后,立即派出麾下大将杨广,率军数万,驰援三辅。

这一战,隗嚣军是主力,冯异反而成为辅助,骁勇善战的杨广在三辅地区,连战连捷,大败吕鲔军,以及支持吕鲔的公孙述军,将入侵三辅地区的贼军全部驱逐了出去。

说起来,隗嚣也是帮了洛阳朝廷不少的忙,前有对付赤眉军,后有驱逐吕鲔、公孙述,洛阳朝廷能击败赤眉,隗嚣功不可没,洛阳朝廷能守住三辅,没让公孙述的势力蔓延出蜀地,隗嚣也同样是功不可没。

听完申屠刚的话,刘秀心有所感地点点头,说道:“隗公于汉室,的确有大功啊!隗公在西凉,南拒公孙述,北御羌胡,东抵卢芳,可谓居功至伟!”

申屠刚急忙向前躬身施礼,说道:“微臣代主公谢陛下盛赞!”

刘秀一笑,说道:“公孙述在蜀地称帝,实乃朕之心腹大患,申屠持书回到凉州后,可向隗公转达朕的意思。”

申屠刚拱手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回去之后,定将陛下之心意转达于主公。”

刘秀说道:“朕三番五次邀隗公入朝为官,可隗公都未肯,朕与隗公神交已久,奈何一直无缘相见,朕希望隗公能来洛阳,与朕把酒言欢。”

申屠刚含笑说道:“微臣定会向主公转达陛下之邀。”

虽然隗嚣帮过刘秀不少的忙,但刘秀对隗嚣还是很不放心。

自隗嚣臣服刘秀以来,一次洛阳都没来过,很简单,他是不敢来,怕自己到了洛阳之后就回不去了。

他对刘秀有忌惮,不敢到洛阳,刘秀对他的忌惮也变得越来越深,在刘秀看来,隗嚣只是表面对自己臣服,实则,他就是想偏居一隅,在西凉称王称霸。

即便察觉出隗嚣对自己可能是三心二意,刘秀现在也奈何不了隗嚣,毕竟像公孙述、卢芳以及张步、董宣等等贼寇,他们的威胁都要远大于隗嚣,即便刘秀要对付隗嚣,其顺序也要排在这些人之后。

这些刘秀和隗嚣的使者申屠刚会面,相谈甚欢,申屠刚对刘秀的态度也是十分敬重,毕恭毕敬。

但刘秀对这次的会面并不满意,因为完全没谈到实质性的内容。

他希望隗嚣能出兵蜀地,攻打公孙述,申屠刚说会把此事转达给隗嚣;刘秀希望隗嚣能到洛阳任职,申屠刚说会把此事转达给隗嚣;刘秀希望即便隗嚣即便不愿在洛阳任职,哪怕你过来一趟,我们见见面也好,申屠刚还是说会把此事转达给隗嚣。

说了一大通,申屠刚什么事情都决定不了,什么事都拍不了板,一切都需回到凉州,转达给隗嚣。

这让刘秀清楚的意识到,隗嚣派来使者,只是为了安抚自己,表明他隗嚣并未对自己生出异心。

对此,刘秀嗤之以鼻,倘若你心中无鬼,你又怕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以前,在刘秀的心目当中,隗嚣是可以划入自己阵营这一边的。

可随着隗嚣派出申屠刚,出使洛阳后,反而让刘秀在隗嚣的头顶上画了个问号。

现在刘秀还不至于把隗嚣划入敌对阵营,但他也很难再把隗嚣当成自己人了。

翌日,刘秀召来来歙,让他随申屠刚一同回凉州。

来歙和隗嚣的关系特别好,两人是在长安相识的,后来隗嚣回了凉州,来歙则投奔了刘嘉。

再后来,来歙跟着刘嘉一同投奔刘秀,来歙被封为太中大夫,隶属于光禄勋。

见到来歙后,刘秀说道:“我记得,来大夫与隗嚣交情莫逆。”

来歙连忙说道:“是的,陛下!微臣与隗公相识于长安,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刘秀点点头,说道:“不日,申屠刚便要返回西凉,你随他一同去趟西凉。”

来歙一怔,但也没敢多问,向刘秀拱手说道:“微臣遵命。”

“到了西凉,见到隗嚣后,你可向他言明,只要隗嚣肯来洛阳为官,朕可册封他为凉侯,并让他留任西州大将军。”

刘秀说道。

来歙心头一震,凉侯!难道陛下要把整个凉州都封给隗嚣不成?

他变色道:“陛下,这……”刘秀说道:“此行,来大夫只需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给隗嚣就好。”

来歙深吸口气,向前躬身施礼,说道:“微臣遵命。”

刘秀没有再多说什么,挥手道:“退下吧!”

“微臣告退!”

来歙走后,刘秀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

册封隗嚣为凉侯,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承诺,如果隗嚣还是不肯接受,那只能说明他确实对自己生出了二心。

刘秀正在琢磨的时候,张昆走进大殿,来到刘秀近前,躬身说道:“陛下,皇后有请。”

他现在正在为隗嚣的事情烦心,随口问道:“何事?”

张昆小心翼翼地说道:“听长秋宫的宫娥说,是二皇子病了。”

刘秀先是一怔,随即站起身形,扬头说道:“走!去长秋宫!”

当刘秀到长秋宫的时候,院子里跪着好些的宫女、内侍,另外还有嬷嬷和大宫女步履匆匆的进进出出。

见状,刘秀暗暗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人们回头一瞧,见是陛下来了,纷纷叩首施礼,说道:“陛下!”

一名嬷嬷一溜小跑地来到刘秀近前,躬身说道:“陛下,二皇子突染恶疾,又是发热,又是呕吐,定然是他们没能照顾好二皇子,才让二皇子染此恶疾!”

刘秀闻言,向跪下一片的宫女和内侍挥挥手,说道:“都起来!”

人们看看那名嬷嬷,一个个哆哆嗦嗦的都没敢起身。

刘秀见状,紧锁眉头,沉声道:“朕让你们起身,都没听见吗?”

那名嬷嬷连忙说道:“都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起来?

少在这里碍陛下的眼!”

听了嬷嬷的话,在场的宫女和内侍们才纷纷起身,一个个缩着脖子,端着肩膀,纷纷退去。

刘秀看了那名嬷嬷一眼,这个嬷嬷他认识,算是圣通的奶娘,当年跟着圣通一同去到真定王府,后来又跟着圣通一同入宫。

以前刘秀也没怎么注意她,现在看来,在长秋宫,自己这个天子说的话,还不如她一个嬷嬷管用。

刘秀暗暗摇头,迈步向里走去。

嬷嬷一溜小跑地跟在刘秀的身后。

刘秀问道:“辅儿的病情如何?

可有请御医?”

嬷嬷连忙说道:“今日一早,二皇子就吃不下,到了中午时,又是发热,又是吐的,御医就在殿内,正为二皇子诊治。”

刘秀点点头,没有再多问,迈步进入大殿。

周围的宫女纷纷跪地。

刘秀没有理会,大步流星地进入内室。

此时,郭圣通正在内室里焦急不安地来回徘徊,一名御医在床前为刘辅诊脉。

刘辅刚刚出生没多久,只是襁褓中的婴儿罢了,此时他躺在小床上,脸色泛白。

看到刘秀来了,郭圣通眼圈一红,正要说话,刘秀向她摆摆手,又指了指御医,示意她不要说话,别影响御医的诊脉。

郭圣通眼中蒙起一层水雾,刘秀上前,握住她的手,并捏了捏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辅儿不会有事。

郭圣通的眼泪如同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抱住刘秀的腰身,依偎进他的怀中,眼睛却不停地看向小床上的幼子。

过了好一会,御医总算是为刘辅把完脉,他把刘辅的衣袖向下拉了拉,又将他的小胳膊放入被子里,然后起身,回头一瞧,发现陛下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急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快快请起!”

刘秀快步上前,把御医搀扶起来,问道:“李御医,辅儿的病情如何?”

御医正色说道:“现在节气转凉,二皇子这次是受了风邪,微臣开一副汤药,二皇子服下之后,便可退热了!”

听闻御医的话,刘秀和郭圣通不由自主地都长松口气。

刘辅的身体一直很健康,长的也是白白胖胖,无病无灾的,而且还不闹人,见谁都是乐呵呵的,咧着还没长牙齿的小嘴傻笑,很招人喜爱,就连退黄疸的时候都比其他婴儿顺利。

这次是刘辅第一次染病,刘秀和郭圣通自然是心急如焚。

郭圣通来到小床前,跪坐在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说道:“辅儿不难受了,一会喝了药就不难受了……”看着轻声轻语,安抚着幼子的郭圣通,刘秀心里也是一片柔软,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郭圣通的肩膀,柔声说道:“圣通不必忧心,辅儿患的只是小病而已。”

郭圣通看着熟睡中的孩儿,哽咽着说道:“辅儿才这么小,还不会说话,就算难受,他……他也说不出来……”说着,她呜呜呜地泣不成声。

刘秀在她身边坐下,将郭圣通搂入怀中。

这时候,那名嬷嬷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皇后,婢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