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初等两人,等了一天了。
昨天晚上,乔瑛府里宾客散了,陆续回家,但他们崔家几个孩子,却没回来的时候,他心里就产生了相当不好的预感。
崔君颜他们几个,要在婚礼上捣乱这点!
崔正初知道。
只是不晓得他们具体要怎么做而已,其实,按理来说,他应该阻止的,身为崔家的顶梁柱,他不该让族人们乱得罪人。
尤其是一个手握兵权的武将!
但是……
崔君琢太气人了。
三番两次,他舍下颜面,亲自挽留,给了他足够的体面和利益,结果呢?那个家伙就像块顽石似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丝毫不动容。
崔正初六十多岁的人了,做了二十来年的阁臣,哪怕在崔家,都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更是了不起。
崔家的擎天白玉梁啊。
内阁首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人物,让崔君琢一个小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面子搁不住,因此,对崔君颜几人的行动!
他睁只眼,闭只眼了。
本来他想着,几个人也就是闹腾闹腾,没成想,他们到是闯了大祸。
“都是些废物点心,主意到是不错,但是不成有什么用?还能被人抓个正着,这么丢脸的送回来?”
面对半夜三更,被镇远侯府家丁四马倒攒蹄的捆着送到崔家的几个公子!
崔正初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几个公子全都鼻青脸肿,被人打得跟猪头三一般。
他是又气又恼。
气则:自家孩子不争气。
恼是:不管崔君颜他们做了什么?都是大世家崔氏的子弟,乔瑛胆敢把他们打成这样,又捆着送回来,明显是没把崔家放在眼里。
崔君琢还姓着‘崔’呢!
怎么就敢这样放肆了?
崔正初气得一宿没睡着,今日早早醒来,上完了朝,都没去坐班,直接回到府里静待乔瑛和崔君琢过来。
结果……
上午没来。
中午没来。
下午也没来!!
崔正初坐得腰酸背疼,派了小厮去查,然后发现,乔瑛和崔君琢一天的功夫,可着洛阳城‘溜哒’了一圈儿,最后才往崔家方向来!
崔正初:……
气成河豚!!!
他们家的小辈成亲啊!凭什么不先来拜访他?虽然,虽然入赘的规则,男方家里,的确是最不重要的存在,但是,但是……
他不习惯!!
还是好气啊!!
崔正初沉着脸坐在书房里,一天时间,连饭都气得吃不下了,直到天色傍晚,月亮都恍惚升起了。
乔瑛和崔君琢终于来了。
而且……
两人来得不情不愿的,脸上不带笑容,语气不带恭敬,只是稍微对着坐在上首,等着喝他们茶,看他们跪拜的崔正初恭了恭手。
随后……
“正初公,我昨夜送回的几位崔公子,可曾对你说过什么啊?”
乔瑛居然开始质问了,她扬着剑眉,半点都不客气地问,“一夜的功夫,应该足够让你查清楚了!”
“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是否有了计较?”
崔正初,“啊?”
他都有些懵了,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乔瑛对他们的态度非常恭敬礼貌,有些时候,甚至完全可以称其为“退让”!
几次三番,他找到崔君琢,暗说是‘为他好,请他回家’,然而,细究起来,就是让他抛弃乔瑛!
乔瑛救过崔君琢的命,几年看下来,对他也是很周道,两人感情仿佛不错,崔正初的那种行为,其实是没把乔瑛看在眼里,很不尊重的。
但是,乔瑛没有恼!
甚至她都没有跟崔正初‘谈谈’,仿佛不知道般,直接躲了!并且,去年女科推行的时候,朝臣们,包括内阁里他们这些官员,没办法把气撒到永安帝身上,就集中迁怒了乔瑛!
那时,几百本奏折,都快把乔瑛骂化了,写文做赋讽刺她的,到如今也没停了。
她也没有表态。
崔正初因此判断,乔瑛虽然偶有狂妄之态,实则却是个外横内软的怂包,其实并不敢担事,然而眼下……
突然不客气,居然直接质问起来了。
“乔瑛,你这是何意?我家子弟怎么了?为什么非要‘处置’?”崔正初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下来,他拧着眉头,“他们……我承认,虽然行事是有点过了,但究其内里,也是担忧君琢。”
“你们的婚事,本是权宜之计,不那么便宜,都因为君琢坚持,我们做长辈的也没有办法,但那几个孩子心疼大哥,自行做事!”
“其行有罪,其情可悯。”
“教训几句就是了,怎么又要追究了?”
崔正初做出了副无奈的模样,他淡声道:“况且,乔世女,你们不是很快就发现了吗?”
“他们不曾惹出什么麻烦,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说到底,他承认崔君颜等人做错了,却坚决不肯处罚他们,原因嘛,不是为了那几个人,而是……
不愿丢了面子。
“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乔瑛闻言,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所以,崔大人觉得,你家子弟做的是小事喽?”
“难道不是?”
崔正初反问。
“这话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崔君琢突然插嘴。
崔正初瞪眼扬眉,“君琢,我是你四叔,当着长辈,怎么说话呢?”
“你们是来拜见我的?还是来找麻烦?”
“乔世女,我家子弟,哪怕入赘了,也是姓‘崔’的,我记得,他没有改姓啊?怎么这样不尊重了!”
他没好气地说。
那模样,是打定主意要耍赖了。
乔瑛见状,皮笑肉不笑,闲闲地道:“好,我们不找麻烦,大好的日子,没得晦气,君琢,来,我们给你四叔好好的拜拜!”
“你好我好,大家好,谁都没事儿!”
崔君琢静静看了崔正初两眼,也没说二话,直接俯身。
两人客客气气地拜了崔正初,甚至跟崔君颜等人照了个面儿,彼此打了招呼,随后,才告辞离开。
出得崔府。
“你怎么看?”乔瑛捏着下巴笑。
崔君琢眉眼淡漠,冷意森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是‘小事’吗?他也受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