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狩猎,却让我去看守那个细皮嫩肉的外族人?”
“祭司也有他的考量吧。”
“真不知道大虎为什么要敲晕他带回来,胳膊腿还没有阿爸的小臂粗。”
“说不定人家是从繁荣的大部落里出来的,只有那种衣食无忧的地方才不需要像我们这样为了活下去锤炼体魄。”
“那我们把他绑过来,会不会招来大部落的报复啊?”
“......”
朦胧之中,吴廖渐渐苏醒,听到近处有人在说话。
咕噜咕噜顿挫抑扬的发音萦绕耳边,并非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语言,但也不难猜出他们讨论的话题肯定与自己有关。
吴廖手脚被粗糙的草绳捆绑,侧卧在地,脖颈稍稍用力,耳廓下就沙沙作响,听起来像是在地面上铺放了干草,让吴廖的脑海中不禁闪过几个词和对应的画面:柴房、仓库、猪圈、茅草屋。
“干草?难道我在下山的时候被一群外国人绑架,扔在了树林深处的小屋?他们是想要干什么?”
索要赎金?
母亲去世之后吴廖寄宿在表亲家里,自己现在已经成人,他们大概是不会为了一个客人交付赎金的。
“难道是人贩子?!捆绑我的手脚,把我关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是打算杀掉我,取走我的器官,然后拿去贩卖?”
手臂和小腿稍微用劲,草绳便勒得越发紧实,限制了他所有的可能,丝丝陷入腕部的疼痛让吴廖越发确信自己的猜想。
长裤口袋里除了手机应该还装有与钥匙串在一起的一把拆信刀。
手机似乎已经不见了,但从大腿坚硬的触感判断,钥匙串应该并没有被这些人收走。
但是,附近有人正在盯梢,钥匙串碰撞发出的声音也非常突兀,他没有办法在这些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摸取放在长裤口袋深处的小刀。就算侥幸拿到了小刀割开了绳子,吴廖也从未学习过防身的武术,单凭一把一寸多长的拆信刀,能够从他们手里逃脱吗?
吴廖越想越发不敢睁眼,头皮一阵瘙痒酥麻,冷汗差点要从额顶冒出来......
“狼头家的女孩,那个男人还没有醒?”
“叫我鹭!你也不过比我大一岁!”
“他已经睡了很久了,大虎下手会不会太重,把人敲出毛病了?祭司还让我把人带过去呢。”
“哼!不会不会!大虎是很有分寸的!”
装睡,装睡......
装睡的最高境界就是相信自己不是装睡。
吴廖现在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当下先静静得做一个沉浸于梦乡的死人,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逐渐融化在空气中。
只要等人都离开,他就能......
啪!
吴廖嗷一声弹坐起来,左边脸颊火辣辣得生疼。
“看,这不就醒来了。”
突然发现眼前的女人就趴在距离自己不到一肘之距的旁边,血一样鲜红的双瞳正用一种贪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你的脸颊手感真不错,没想到最上等的鳗鱼皮摸起来都没有你的细腻,要是把你的皮制成衣服,穿起来肯定比老阿姆的编衣还要舒服!”
女人露出兴奋的表情,略显稚气的俏脸正用迷离又不怀好意的眼神研究着自己,仿佛在端详着一块刚刚烹制出盘的肉,饥渴又激动地纠结从哪一个部位开始动刀。
吴廖双腿蹬地,惊恐向后蠕动。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也本能得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女人的笑容好诡异!刚才她在对我说什么?难道已经在下最后通牒了?电影里的杀人狂在处理送死男二的时候常说的那些?!”
“你可千万别把他剥了,祭司还要见他。”靠着门框的男人说道。
直到后背贴靠到松软的墙壁,总算逃离了那束吃人不吐骨头的眼神笼罩的范围。
白灿的阳光扑进低矮的门洞,吴廖第一次看见房间和两人的全貌。
这是一顶仅仅由干树枝捆绑搭建形成类似草棚一样简陋的圆锥形小屋。
“唉,我就开个玩笑,祭司是兽神大人的使者,祭祀要见他,我当然不会动他一个手指头的。”
“呶,他的脸上有你的巴掌印。”
“额......”
两条花斑兽皮简单得缠绕在女人的胸部和胯部。
从未见过的鲜红的瞳色。
浅棕色夹杂些许深棕色的长发束在脑后。
肩头斜跨一把兽骨制作的长弓。
然后就是......
长在头顶的耳朵?
怎么可能,或许是兽耳发箍......
一旁观望的男人与女人长相和头发长度虽然不一样,一头散乱掩过半张侧脸,但是那对竖在两侧耳朵出奇的相似。
而眼前这对如哈士奇一般尖尖竖立,长满棕色背毛的耳朵,似乎还微微抖动了一下。
吴廖举起捆在一起的双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依旧隐隐作痛的脸颊。
这种痛感非常真实,让他回忆起上学时期不小心将女同学拜托转交的情书给错人之后那怒气冲冲一掌掴的羞耻。
这不是幻觉?
面前两个人,不会就是兽人吧!
“难道我终于遇到了传说中的......!”
熟悉的大字猛然打在吴廖脑海的公屏上——
兽耳人!